最是晚霞红烂漫——缅怀吴元章先生

光阴如梭,弹指间吴元章先生已经逝世整整15年了,他是在2004年9月21日病逝的,享年93岁。
我和吴老相识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时他是农工党宁波市委会副主委、第三医院副院长,年龄上长我整整37岁。前排左起常敏毅、吴元章、汪时章、裘复权、施求臧、尹兰章、王华英、钟一棠、冯忠琦。1985年2月摄于苍水街197号院内的小花厅前
记得在1979年冬天,我正在宁波市医学科学研究室的药理室给豚鼠作试验时,所长黄可泰陪着一位老同志进来。这位老同志慈祥地询问了从中草药提取有效成份的问题,并说:“中草药是个宝。我们江北医院(即第三医院)的洪中立医师用中药搞了个‘化癥注射液’,你能不能为他们这个注射液搞一点化学成份的研究?”我当时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也在很短的时间里搞出了“化癥注射液”的成分组成和含量分析。后来洪医生发表论文时,特地注明:植物化学研究部分由宁波医科所常敏毅同志提供。这位如此关心中草药发展的长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曾经是卫生局副局长的吴元章先生。就在这次会面后没有几天,吴老便又重新被任命为卫生局副局长,从三院回到了离我单位很近的卫生局上班了。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接触。吴老对中草药的了解不亚于我们这些专门学院毕业的人员。他1981年代表中华医学会出席在澳大利亚举行的医学大会,他专题作了“中草药”的报告。从中药麻醉剂防治慢性支气管炎等方面,大力宣传了这块瑰宝,受到各国人士的高度重视。当时,国门刚刚向外界敞开,国外医学界对中国的针刺术和草药疗法带有十分神秘的感觉。而吴老的报告,在海外确实起到了很大的震动。当地报纸以较大篇幅作了包括照片等六次全方位的报导。尤其是对中草药和针刺治疗阑尾炎的报导,更是引人注目,认为“神奇而不可思议”。吴元章与澳大利亚友人互赠礼品吴老那几年著作也很多,先后出版了《老年人生活和老年病防治》、《咳嗽和气喘》、《实用物理诊断 》等,也成了我们医务人员重要的参考书籍。
我在他的影响下,1983年也写了一本学术著作《抗癌本草》,经过卫生局科教处冯立毅同志的推荐,以中西医结合研究会的名义作为“内部资料”印发。吴老对书中我翻译的大量国外资料非常欣赏,一再说道:“这就是中西结合,有实用价值,很好很好!”这位纯粹是在西医院校(先是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后是国立上海医学院)毕业的老先生,对祖国传统医学宝库如此重视,当时还是不多见的。我后来调任宁波市海曙中西医结合临床研究所所长,期间主编了一册《医学论文集》,我请他(时任宁波市政协副主席)在创刊号(1991年4月)上题词,他欣然落笔,策励有加地写道:
祝贺宁波市海曙中西医结合临床研究所《医学论文集》创刊:本着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中西结合、推陈出新的要求,为提高医疗质量,活跃学术交流,作出更多的贡献!
1983年5月我在宁波中医学界前辈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农工民主党。1985年2月,我当选为了农工党第四届市委会副主委并兼任秘书长。这期间农工党主委是陈世昭同志,后来他病逝,吴元章同志经届中选举担任了主委。从此,我在吴老的直接领导下,逐步走上了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和参政议政的大舞台。1989年8月9日吴老当选为农工党宁波市委会主委,会议结束后主委班子合影。前排左起冯忠琦、吴元章、钟一棠;后排左起常敏毅、蒋德胜。
这期间,吴老反复叮咛我的一件事,便是注意要时时刻刻自觉接受中共的政治领导,农工党的所有工作,方方面面都要围绕着这个中心来展开。有时他怕出现纰漏,对很多具体的工作也都给予了详尽的指示。他考虑周密,作风严谨,使我受益良多。后来在实际工作中,对始终如一地坚持党的政治领导,在风浪来临时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不动摇,起到了很大地坚定信念的教育作用。有一次市委会搞了个《要加强小港副霍乱传染病防治的调研报告》,吴老看了后,给我打来电话,严肃地指出:这份报告不宜扩散,已经发出去的,也要尽量收回。此时,卫生局已经以正式文件通知我们,认为此份报告提出的问题很重要,很有建设性,并且“对农工民主党宁波市委会关心小港开发区防疫工作表示感谢。”(见宁波市卫生局<秘>1986年75号文件)但是,事后从宁波发展的大局上考虑,吴老的批评确实有道理。因为当时我市正在千方百计向小港作为经济技术开发区招商引资,而这样的调研报告如果扩大范围地送出,会让人误解这里有很严重的传染病,不利于招商引资,不利于市委、市府的决策。这无疑也是吴老坚持党的领导,从全局着眼的一种政治坚定性的体现。即使他退休之后,也依然在坚持党的领导这个大原则下进行参政议政活动。正像他在中国共产党建党80周年时,对市委王卓辉副书记讲得那样:退休8年来,市委、市政协仍旧邀请我参加各种会议和活动。市政协对我提出的建议与其他委员所提的一样重视,该采纳的就采纳,该督办的就督办。这一切,足见中共对党外人士的信任和使用。
我庆幸自己能得到中国共产党对我50多年的培养、教育、信任和重用。借用‘古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聊表我对中国共产党的赤子之情。(见宁波网2001年6月28日的报道)
可以说吴老在新中国成立后一切工作的宗旨就是这条闪光的原则线,这条红线渗透到他所有的生活和工作之中了。他对党派工作,可以说事无巨细都有明确的指示,为了尽量把具体工作完成的尽善尽美,各个方面的环节几乎都有周到细致的安排。这可以从下面这封1986年9月14日他在病榻上写给我的信中体现出来——
吴老写给作者的亲笔信1983年,在陈世昭主委和市委会其他同志们的努力下,农工党创办了宁波市第一所医学业余学校——健民医学业余学校,吴老担任了校长。由于他当时是卫生局副局长,还兼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职务,工作十分繁忙,就提出辞去健民医学业余学校并建议由我来接任。这样,1986年起市委会就决定由我来接替他担任了校长,他叮嘱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按党的方针政策办事,拾遗补缺,为宁波培养出更多、更好、更实用的初级人才。”1985年9月哈尔滨老年大学宁波分校(宁波老年大学的前身)成立,我任常务副校长,校长是市委副书记伏庆祥,吴老为顾问。在第一次有顾问们参加的校务委员会会议上,他也是从政治原则出发,希望我们能紧紧围绕党的中心工作来开展老年大学的各项具体工作。所有这些,都表现了吴老对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的自觉性和坚定性。在政协会议或党派会议期间,他不止一次地告诫我们:什么叫同舟共济?就是我们党派和中共同在一条船上,大家齐心合力划桨,而掌舵的是中共。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大家都要全力保护好这条船,使它达到胜利的彼岸,这就叫同舟共济。为了纪念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他还牵头发起了关于日本军国主义二战期间在宁波实施细菌战的调查,后来把调查结果汇集成书——《惨绝人寰的细菌战——1940年宁波鼠疫史实》,把日本军国主义的暴行昭示天下。吴老曾经在新中国建国45周年的征文中,体现了他一切言行忠诚于党的信念和实践,這篇征文的标题就是《听党话,跟党走》。
作者保存的吴老“跟党走”的文章平日里吴老有着广泛的爱好,摄影、养花、吟诗等,样样在行。他在全国卫生系统摄影大赛中,还获得了大奖。记得市政协为庆祝建国30周年而举办的一次诗会上,吴老当时真是出口成章,即兴吟诵了真情激荡的诗篇,后来收入了政协“诗社”的刊物《盛世新歌》之中:
年近古稀复何求?
唯愿医学迈大步。
洋为中用促四化,
中西结合创成就。
翻译编写度晚年,
抛砖引玉勉后生。
建国卅载感受深,
寸草难报党恩情。
他还特意赠送我一张寓意深刻的彩照,这是他从多角度拍摄的,选了一张他满意的送给了我。那是一筐红艳艳石榴的静物照,在照片背面他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道:“赠敏毅同志:硕果累累。吴元章”——殷殷关爱之情跃然纸上,使我深受感动。吴元章先生身材矮健,除了听力晚年有所下降外,几乎没什么大的健康问题,一直都精力旺盛地参加各种学术活动和参政议政的会议。记得唐代刘禹锡在晚年曾写过这样的名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酬乐天咏老见示诗》)。桑、榆是两个星座名,位于西方的天空上。刘禹锡这句诗的意思是:“不要说太阳到了桑、榆星座之间就要落山了,它放射出的锦霞一样可以映红整个天空。”吴老正是这样“为霞尚满天”的人,应该说光荣属于那些永远不知“老之将至”的人,属于那些为党、为人民、为祖国、为社会不停息地作贡献的人,属于那些“寸草难报党恩情”的人,而吴老正是这样值得我们尊敬、钦佩和怀念的老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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