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平邦说丨卡舒吉案：文明的阑尾是如可肢解文明的？

时间到了21世纪，人类文明其实已经高度发达，除了一些极度落后或与世隔绝的那些地方，文明、进步、平等和自由其实早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按说现在在发达一点儿的国家，法律其实早就应该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准则，道德更应该深入人心。但是，就在如今，在地球上，还有这不少文明阑尾的存在，比如封建主义，我是指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封建主义。2020年9月7日，前沙特阿拉伯籍著名时评记者贾迈勒·卡舒吉被肢解一案在沙特阿拉伯终于完成了终审宣判，本案中共有8人被定罪，其中5人被判20年监禁，1人被判10年监禁，2人被判7年监禁—-也就是说，8个参与肢解杀死卡舒吉的凶手无一被判死刑。而且，直到现在，被定罪的8个人身份仍然不明。卡舒吉未婚妻回应此次判决称，这是对司法的嘲弄，也是场闹剧。两年前，就是这位卡舒吉的未婚妻亲自把男朋友送进沙特驻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然后在馆外苦等数小时，与此同时，卡舒吉在大使馆内却被人直接肢解掉了。贾迈勒·卡舒吉，出生于1959年，其家族来源于土耳其，其祖父穆罕默德·卡舒吉是现代沙特开国国王阿卜杜拉·阿齐兹·伊本·沙特的私人医生，他的叔叔阿德南·卡舒吉，还是世界闻名的亿万富翁军火商。在卡舒吉的记者生涯中，对“恐怖大亨”本·拉登的一系列采访曾让他声名大噪。他先后在中东地区多国工作，为多家媒体供稿，包括美国《华盛顿邮报》。他在推特上曾拥有将近200万的粉丝，曾经是整个阿拉伯世界最著名的政治评论家之一，经常接受BBC、半岛电视台、阿拉伯电视台的采访。2017年7月，沙特老国王终于把王储换成了自己的儿子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这打破了沙特王国“兄终弟及”的政治老传统，由此也引发了沙特王室剧烈的内部动荡。为了能顺利上位，野心勃勃的萨勒曼不可谓不强硬，他铁腕逮捕其他王室巨富，消除王室内部的竞争对手，还软禁了大量的亲属兄亲。而另外一个王储的竞争者塔拉勒开办过巴林电视台，目的是与卡塔尔的半岛电视台抗衡，而时任巴林电视台台长的那个人就是死者贾迈勒·卡舒吉。2016年12月，卡舒吉公开批评后来成为沙特王储的萨勒曼，反对后者在也门战争和与卡塔尔关系方面的政策。在萨勒曼被选定为王储之后，随着塔拉勒的失势，卡舒吉只能第一时间逃离了沙特，很长的时间里只能呆在美国。2018年10月2日，卡舒吉进入沙特阿拉伯王国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是去办理结婚相关手续，但想不到他“再也没出来”。土耳其警方认为卡舒吉可能已在领事馆遇害，而沙特政府则坚称卡舒吉已经离开领事馆。到10月1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派国务卿蓬佩奥访问沙特阿拉伯，处理沙特记者卡舒吉“失踪”事件。10月20日，沙特检察机关对沙特记者卡舒吉失踪案的初步调查结果显示，卡舒吉已经死亡；11月19日，土耳其媒体公布了土耳其方面对卡舒吉遇害案的调查中的部分录音细节，录音显示，萨勒曼派出的“暗杀小组”的4名成员在领事馆签证处与卡舒吉碰面，其中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臂，卡舒吉当时反抗那个拉着他的人，大喊“放开我的手！你为什么这么做？”随后双方发生了争执和叫喊，之后卡舒吉被带到另一个行政部门（房间）。在争执发生后，一同坐专机从沙特飞来伊斯坦布尔的“暗杀小组”另外3人参与了行动，其中一人是小组首领，他向卡舒吉喊道，“叛徒，你得受惩罚了。”然后杀手们开始向卡舒吉施暴，整个“行凶”过程持续7分钟。“暗杀小组”行凶过后，其中一名叫迈达尼的成员曾穿着卡舒吉衣服走出领事馆大楼，目的是假扮卡舒吉已了离开领事馆。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沙特王储萨勒曼一手精心导演的。据美国情报部门截获的谈话，2017年9月，即卡舒吉被暗杀之前一年，萨勒曼在与其助手图尔基·阿尔达克希尔的谈话中明确指出，如果卡舒吉拒绝回沙特，或继续公开批评他主导的沙特王国政策，他将“用子弹”击毙卡舒吉。2018年10月2日当天，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得力助手沙乌迪·卡塔尼通过Skype与刺杀小组通话，当时刺杀人员与卡舒吉在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的一个房间内。卡塔尼在通话中辱骂了卡舒吉，卡舒吉也回应了他，之后卡塔尼命令下手解决他。土耳其情报部门有录音证明，卡舒吉当时是被用刀锯活生生给肢解的，有如庖丁解牛一般—-因为凶手中有一个专事人体解剖的法医；卡舒吉被肢解后，另一位沙特官员，也是暗杀团队领导马希尔·穆特拉比打电话给王储萨勒曼的助手，说：“告诉你上司，任务已完成。”土耳其、美国还有俄罗斯的情报机构，还有大量的国际媒体最终也都通过自己的调查证明了上述事实，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当时真的震惊了世界—-与其说是震惊了世界，还不如说是吓坏了那些自认为已经处于文明世界中的人们。卡舒吉之死，实际上就是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所直接指使的。甚至连美国中央情报局也不得不认为，沙特王储萨勒曼“可能下达了杀害卡舒吉”的指令。不过，对此沙特方面一直予以否认。到2019年12月23日，沙特阿拉伯王国的检察机关对外公布了卡舒吉被杀案审判结果，公告显示，涉案人员中5人因直接参与谋杀被判处死刑，另有3人因涉案被判处24年监禁。但沙特的副检察官仍然称，这起谋杀“并非有所预谋，而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此案之事发国土耳其，的总统埃尔多安的首席新闻助理法雷廷·阿尔顿表示：“那些坐着私人飞机到伊斯坦布尔，并试图掩盖这起谋杀案真相的人，（其实）已经获得了（沙特的）豁免权。”土耳其外交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沙特的判决“远远没有达到我国和国际社会的期望，也未能澄清这起谋杀案的所有方面，正义未被伸张”。土耳其方面表示，这起谋杀案的关键方面，包括卡舒吉遗体的下落等仍不明确。土耳其还称，沙特在追责方面存在“根本缺陷”。但是，我们还是要说一句但是。但是，即使如此，对凶手判处的死刑，也并没有得到真正执行。在这个9月7日，卡舒吉被肢解一案终于进行了终审宣判，即一共有8人被定罪，其中5人被判20年监禁，1人被判10年监禁，2人被判7年监禁—-也就是说，沙特法院的这次终审推翻了2019年12月23日的审判结果，无任何一名凶手被判处死刑。而造成这一判决的原因，用公开出来的消息描述是，2020年5月1日，卡舒吉之子萨拉赫在推特上发表声明，他宣布，在斋月的“尊贵之夜”宽恕“杀害我们父亲的人，寻求万能的真主的奖赏”，而根据沙特的法律中规定，在谋杀案中，受害者家属可以宽恕凶手，免除凶手死刑以换取赎罪金。因此，这才有了现在8人逃脱死刑的结果。另据《华盛顿邮报》透露，自从卡舒吉当初开质疑萨勒曼之后，卡舒吉之子萨利赫其实已经被禁止离开沙特的了，而在萨利赫宣布原谅凶手之后，萨利赫以及卡舒吉的其他子女得到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房产，沙特当局每月还将为卡舒吉子女发放“五位数”的补贴。这不禁让我想起发生在2018年10月23日的另一个画面，沙特王储萨勒曼亲自前去探望被他命令杀害的卡舒吉之子，萨拉赫·卡舒吉，两人握手交谈，记者的镜头准确记录下了这一刻。萨拉赫与萨勒曼一次“特别的握手”据美国媒体披露，美国总统特朗普曾向记者和作家鲍勃·伍德沃德透露，是他帮萨勒曼摆平了谋杀卡舒吉的事，特朗普说：“我救了小萨勒曼的命，我能够使美国国会不理他，我能够制止美国国会，阻止对沙特的制裁。在过去5年中，萨勒曼在开放沙特方面做过很多事情”。萨勒曼与特朗普那么美国又得到了什么呢？特朗普政府绕过美国国会，与沙特达成了80亿美元的武器交易。而据特朗普吹嘘，沙特将购买美国武器来捍卫自己的立场，经过不保守的评估，至少会为美国带来4000亿美元的利润。不仅如此，因为耶路撒冷的归属问题，阿拉伯世界——或者说整个穆斯林国家都与以色列处于敌对关系，但就在2020年8月，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和以色列宣布了一项协议，为两国关系全面正常化奠定了基础。沙特阿拉伯和巴林接下来为“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以色列”航班的开放了领空。而这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就是这个双手沾满卡舒吉血肉的萨勒曼。虽然，作为卡舒吉事件中第三国的旁观者，人们自然都会对贾迈勒·卡舒吉被肢解一案怀着这样或那样的不满与愤懑，人们也有条件和权利站在各自的立场，对现代世界发生在眼前的这起极度野蛮的事件发表自己的看法，但作为此案最核心最重要的各个当事方，截止到2020年9月7日沙特阿拉伯法院的终审宣判为止，其实已经达成了完全的“和解”，也就是说这事已经盖棺定论，再没有兴起多余波澜的可能。这是多么完美的以钱买命！就像我在本文开头所说的，就在如今，在地球上，还有这不少文明阑尾的存在，比如封建主义，我是指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封建主义。你看，在这宗血淋淋到让人不可直视的活人肢解案中，除被肢解的那个当事人的命运是最悲惨的—-当然，自从他在2018年10月2日那7分钟的挣扎之后，当他的生命被终止，这种最悲惨也就失去了客观性，而除了他之外，包括他的儿子和其他家人，以及幕后的策划人王储萨勒曼、那8名直接参与肢解的凶手，还有参与调停的特朗普和蓬佩奥等人，其实都是各有所得，或者这就叫各有所安。相信，未来不久，那8位被法院判决了徒刑的8个肢解卡舒吉的凶手，也会很快重新走出监狱，或者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被关在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