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话鸡

我们常说:“凤凰涅磐,浴火重生!”是因为传说幸福的使者凤凰,在烈火中会得到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奕。
后来读到《尔雅?释鸟》郭璞的注文,方知道凤凰的头型原来是“鸡头”。虽然,我们年轻时曾豪迈地朗诵过高尔基的诗篇:“鹰虽然有时飞得比鸡还低,但鸡永远飞不了鹰那么高!”但是,当作为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来说,我们对鸡的感情可是再深厚也没有了。
我们在兵团知青宿舍中,每天早起听到的常常是值班的战友在寝室外面,拿着菜刀,在大菜墩上,砰砰地给鸡剁菜食的声音。那种有节律的声音,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那么亲切。我们给鸡剁菜,然后掺上玉米面,还要加上研碎了的1-2粒从赤脚医生那里讨来的钙片,兵团的女知青们就会过来,把鸡食放在小盆里,朝鸡舍走去,一边“咀咀”地叫着,一边大把地把食料撒向鸡群。没过多久,她们就会喜笑颜开地拎着一篮子鸡蛋回来,
尽管这些鸡蛋都要登记上交,但是我们都会互相照应,私下偷着“分流”一点点。然后把这些真正的“土鸡”蛋拿回宿舍,或者在火炉上白水煮蛋,或者做荷包蛋(由于没有油,不能煎蛋)。前者沾着粗盐粒吃,后者加上北方的甜菜疙瘩做的白糖吃,真可以说是“美味绝伦”了。特别是生病的时候,老连长经常会让食堂给病号做碗鸡蛋面条,还要放上一点姜丝,不但可口得很,而且立时出一身大汗,症候似乎减轻了一多半。所以,我们常常对鸡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
知青年代想入非非的事情很多,对各种动物习性的观察几乎每天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想归想,着我们真正的着眼点还是放在“美食”上,甚至几十年后我们这些上海知青、北京知青、哈尔滨知青相聚时,还津津乐道当年吃鸡的经验,虽然五花八门,但是大家众口一致地最为难忘的美食仍然是“小鸡炖蘑菇”。那格外软嫩的鸡肉,那鲜香盈鼻的榛蘑,滑顺韧道的宽粉条,常常使我们大快朵颐的同时,大碗饮酒,豪爽不已。写到此,不由得想起清代大诗人袁枚的诗作《鸡》,其云:“养鸡纵鸡食,鸡肥乃烹之。主人计固佳,不可使鸡知。”——诚然也,真言也!
鲁迅先生是伟大的文艺家。他青年时期在日本学过西医。每当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所患的病,被江湖庸医耽误了,便对中医产生了一种“偏颇”的看法。在较长的时期里,他不相信中医中药。但是,有一件和鸡有关的经历,改变了他的看法。鲁迅先生在上海时,有一次他的夫人许广平患妇科病,平时,他家中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有病都到设备好、技术高的日本“福民医院”或“须藤医院”就诊。这次,许广平生病自然也到那里诊治,但是,经过一个时期的打针和服药,病情并没有好转。有人介绍,不妨服用中成药“乌鸡白凤丸”,看看效果如何?许广平经过服用“乌鸡白凤丸”后,病情日渐好转,终于恢复了健康。
“乌鸡白凤九”是北京同仁堂的产品,主药是中国的特产乌鸡,皮肉俱乌,而羽毛洁白如雪,故有“乌鸡白凤”的美称。原方出于唐朝,清朝太医院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加以研究修订,过去一直是专为皇后,贵妃等贵族家用。鲁迅先生从“乌鸡白凤九”的疗效中,逐渐改变了过去的错误看法。他用诚挚的语句,肯定我们伟大祖国的医药学“里面却含有丰富的宝藏”(《南腔北调集·经验》)。
实际上,很多民族都把鸡作为自己的“祖先”,一些国家的图腾甚至也和鸡有关。比如法国足球队在很多情况下,会高举着公鸡出场,希望带来好运。在法国以公鸡作为勇敢的象征始于17世纪,为纪念法国军队战胜西班牙而制造了一枚铜币,铜币上印有一只公鸡(喻为法国军队)追赶一只逃跑狮子(喻为西班牙军队)的图案。因为据说可以“一唱天下白”的公鸡啼鸣能吓跑狮子,所以“高卢雄鸡”(GaulChicken)成了法国人骄傲的象征。
——发表在《前进论坛》(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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