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颗手账|觅食的野猫


觅食的野猫文|刘颗颗常有野猫噌地一下从墙上跳下来,到我们院子里觅食。
有一只白底黑花猫经常在这条路上出没,它的脸以眼睛为界,上白下黑,好像戴了一个黑色的面罩,我在心里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佐罗”。
第一次注意到佐罗,是去年夏天,几次散步,都见到它卧在树荫下乘凉。有一次,我蹲在它面前,和它对视,看谁先移开视线。佐罗闲闲地看着我,一分多钟后,它把头转过一边,懒得理我了。
自那次后,我觉得我们成了朋友。下次散步,特意带了根火腿肠。晚上九点多钟,它果然在那条路上徘徊。我赶紧撕下火腿肠的包装,放在它跟前。佐罗咬住火腿肠,拖到旁边的草丛,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
整整一条火腿肠啊,我盯了好一会儿,克制住了想捡起火腿肠的冲动。那以后,我和它散步的时候再遇上,彼此都视若无睹。
可是今年春天,大叶榕的叶子落尽了,长满了一树新芽,佐罗再没出现过。
广州的春秋两季很短,直到立了冬,我们仍然穿着短袖散步。有天下楼扔垃圾,听到撕扯叶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咪,自顾自地在垃圾桶旁边扑叶子玩。才几个月大的小白猫,一点都不知道躲人。边上有一只小黑猫,看起来是它的同伴,专注地盯着扔垃圾的人,渴望有食物落下来。
小白猫和小黑猫应该是一个猫妈生的,虽然毛色不同,但脸型一模一样,都是倒三角小脸,眼睛一圈黑黑的,活像常常加班熬夜的样子。
过了几天,我照旧去扔垃圾,看见一个穿运动短裤的中年女子托着报纸匆匆走来。走到近前,她把报纸撕成两半,上面放了两份粘糊糊的东西。
小白和小黑两只小猫可能认识她,踏着小碎步从垃圾桶后跑出来,几步就挪到跟前,一人守一块报纸低头猛吃。
女子见我盯着看,就笑着对我说,“家里今天吃鱼,剖出来的鱼肠鱼肚,拿过来给它们。”
原来院子里的是有人喂猫的,怪不得之前佐罗不肯吃火腿肠。
这以后散步,我都会特意去垃圾桶那边绕一圈,看看小白和小黑。但一个多月后,它们俩也不见了。或许是它们长大了,明白了江湖险恶,另找了安身之处。好在院子里草木繁盛,几只猫想躲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住在街上的猫就没那么幸运了。
很久以前,那时我还没买房。一天,路过一条嘈杂的内街,发现一家鞋店门口,趴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小橘猫。看样子,它想爬下台阶,但它的身体在发抖,几次伸腿,都吓得缩回了爪子。于它,可能像是进了巨人国一样可怕吧,到处是粗壮的移动的肉山。鞋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每只走过的大脚,都足以碾压它幼小的身体。
鞋店的店员告诉我,这是一只流浪小猫,不知为什么爬上了台阶,回不去了。
我向店员要了一只鞋盒,把小猫装了进去。我并没有养猫的经验,而且当时的住处也不能养猫。想了许久,把它带去附近常去的一家烧烤店。
烧烤店的老板有些为难,“我们已经有猫了。”但他还是收下了这只小橘猫。从此之后,烧烤店老板成了这条街上唯一一个拥有两只猫的老板,一只是膀大腰圆、满脸写着“此处是我家”的大白猫;另一只是低眉顺眼、跟着大白猫混的小橘猫。
我隔段时间就去看看小橘,顺便吃几串烧烤,为了让老板高兴,有时还带朋友去消费。小橘迅速地长大了,身子变得圆滚滚的。客人不多的时候,我会把它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用一次性的梳子给它梳毛。
它乖乖卧在椅子上,任由我从头梳到尾,想梳多久梳多久。给它梳完毛之后,梳子就不能要了,齿缝全黑了。只能说烧烤店的生意太好,到处是木炭燃烧扬起的灰,小橘身上也沾了不少。
这家烧烤店其实很小,店里面只摆得下三四张桌子。一到深夜,老板就会摆桌子出去占道经营。那时候,两只猫也会跑出来在街上溜达。晚上十点之后,人和猫的内心似乎都放松了。
那年的冬天很长,到春天我搬走的时候,小橘已经长成了大橘,身形和大白猫差不多了。
过了两个月,我找了个时间专程过去看小橘,还抱了一个很大的毛绒熊,是我在游戏厅里赢来的奖品,准备送给老板。老板正好站在门口,抱住我递过来的毛绒熊,被熊脑袋遮住的半边脸,看上去有些迟疑。
他告诉我,小橘有天晚上出去逛街,再没回来。
后来,我问过别人,一只谙熟地形的猫,怎么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呢。有人说,也许被抓走了,也许被车撞了。
我再没去过烧烤店。
有时,我也会想起佐罗,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那么清傲的性格真不合适做一只流浪猫啊。
在现在这个院子住了有十来年了,晚上散步,经常也会遇到野猫出来觅食。有时候打包了吃不完的肉,就会喂一喂它们。若两手空空,没有准备,也就各自走开。
我以前没养过猫,以后也不打算养。实在是世情如此,心力不够,如果再对一只猫念念不忘,我怕自己担不起这份感情。不仅令猫失望,更令我自己对自己失望。
文:刘颗颗音频、图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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