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51）：驰马追野兔

1968年9月，正是天高云淡的季节。10号那天，数百人的知青（年龄最小的才15岁），告别父母，告别母校，“挥手从兹去”，奔向了“广阔天地”的农村。
我们那天上午先是在哈尔滨站乘火车，七八个小时后停靠在了赵光站（兵团一师七团团部所在地），接着又转坐手扶拖拉机（蹦蹦车），一路颠簸来到二营营部（原黎明农场场部）。
在稍事休息期间，我们被逐一点名，分别被分配到不同的连队。我和几个十八中的同学按着命令坐上马车，在洒满月光的山道上向南行进，最后来到了一连，从此开始了漫长的屯垦戍边生涯。
我在一连学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种庄稼，而是学会了骑马。当时我在连队担任统计员工作，经常要到地里，采集作物的样品，来计算每亩地的大概产量和预测当年可能达到的总产量。
这就要在一望无垠的小麦地里来回选点测量，一般要在某块地里随机选取东南西北和中心五个区域，再用米尺各圈出1平方米的面积，清数这1平方米麦地上麦穗的数量，再折取20%的麦穗拿回连部。
回到连部，在办公桌子上放一张白纸，把从不同地段随机取来的麦穗放在一旁，细细地把麦粒搓出在纸上，一粒一粒地清数麦粒的数量，再分别乘以麦穗总数，再乘以这块地的面积，以此就可以大概推算亩产量了。
这样测量虽然很容易，但烈日灼顶，从一片地里到下一片地里的奔走，有时会累得完全趴下起不来了，实在很辛苦。
为此，在老职工的指点下，我学会了骑马。这也是在知青中，是第一个学会骑马的。
在广袤的田野上，扬鞭策马，奔跑在各个地块之间，真的节省了力气，而且效率倍增。
记得在小兴安岭茫茫的林海雪原中，骑在红驹马上，扬鞭驰骋，经常高歌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实在有一种豪情不已的感受。
八连的上海知青在学骑马
后来，我到八连当副业畜牧排排长，更是经常骑马，或者牧羊，或者巡防，真是不亦乐乎！
有一次，我骑马到南山巡视蜂窖，刚走进白雪皑皑的山谷，突然，红驹马长啸一声，立足不动。但见在前面一堆烂草稞里飞窜出一只灰白色的野兔，长长的耳朵，精灵般的红眼珠，在我的眼前一闪，便向奔窜而去。
我猛然勒紧缰绳，马鞭一挥，紧追上去，那兔子跑得特快，就好像一只灰色的箭头在疾射飞进。尽管我的马也跑得很快，但终没能追上，兔子钻进了密林。
由于林子太密，红驹马进不去，只能在林子边踱蹄子，喘粗气，我看着那只野兔在一棵白桦树下停了下来，红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我刚要下马，它马上又退到更远的树丛里，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抓耳挠腮，毫无办法地打道回府了。
在北大荒岁月里，我们也经常捕抓野兔来改善生活，但是像我这样骑马追野兔还很少。
据农场老农工们讲，骑马追兔子要在没有树林的平原上才行，兔子最后被追得跑不动了，又没处藏身，这样才能抓住。在林子边是几乎不可能追上的。因为它一窜，就躲进到密林中，你根本无法靠近它，更不用说捉到它了。
后来读古人诗词，看到唐代大诗人王昌龄在《观猎》中的佳句：“少年猎得平原兔，马后横捎意气归”，顿然想到“平原”猎兔的真谛所在。
后来我上了黑龙江中医学院（今日的黑龙江中医药大学），中药学课程中有很多动物药方面的知识，方知兔子是哺乳动物（Mammals），它们归类为啮齿目（Rodents），即跟老鼠、松鼠等同类。
实际上，免和鼠类在身体结构上区别甚大，例如兔子比鼠多了一对门牙，这是因为鼠和松鼠等的前脚掌心是可以向内反转当作手来使用的，这样可把食物放进嘴里或固定食物的位置。但是免的前腿则没此优点，为了固定食物，所以它比鼠多生了一对门牙，用来咬住以固定食物。另外雄兔的阴茎还比老鼠少了一块软骨等等。
兔子，尤其是野兔的眼睛十分敏锐。它们的双眼长在脸的两侧，因此视野非常宽阔，双眼协同可同看到任何方向。因此兔子在同一时间里，既可以看到头顶的飞禽，也可以看到地面的一切。
国外民间传说兔子视力好，是因为它经常吃甘蔗的缘故，也因而提示甘蔗对眼睛似乎有某种特殊的保健作用。
兔子眼睛的颜色与它们的皮毛颜色有关系，黑兔子含黑色素，其眼睛也是黑色的，灰兔子含灰色素，皮毛和眼睛也都是灰色的，白兔子的眼睛是透明的。小白兔身体里不含色素，它的眼睛是无色的。
但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兔子，尤其是灰和白色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呢？其实我们看到它们眼中的红色，实际上不是眼睛本身的色彩，而是周围毛细血管中血液的颜色。兔眼睛里的密集的血丝（微毛细血管）反射了外界光线，眼睛就显出了红色。
由于兔子大多昼伏夜出，而且是素食动物，食物主要是树皮、小树、花蕾、草莓以至各种植物，尤其是经常破坏花园和田间农作物，所以，兔子在外国名声不好，甚至恶名昭著。在这一点上来看，把它归伍于和老鼠同类似乎也很恰当。
1850年，有三对欧洲兔在澳大利亚动物园里逃跑，进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没想到数年后，这些兔子已经泛滥成灾，数量达到好几千只，成了“祸害”。
兔子的繁殖力太强，雌兔每年可怀孕4～8次，每次可生下下3～8头幼兔；它们的怀孕期只需约一个月；幼兔在半岁开始便可生育，生育期长达10年。
这三对逃跑出来的欧洲兔大量繁衍后，致使澳大利亚庄稼受到严重破坏，它们几乎吃光了青草、树根、种子、果实、农作物，甚至毁坏树木。最终澳大利亚政府不得不投入大量人力和金钱进行猎兔行动，以防它们把整个国家的农作物一扫光。
澳大利亚当年的“猎兔”行动
我国唐代也有闹兔灾的记载，《太平广记》记载唐朝“永淳年时，岚胜州兔暴，千万成群，食苗并尽。”这无疑是“兔害”的真实地写照。
兔子有害，也大有裨益之处。据有关资料介绍，中国已成为当今世界养兔大国，兔肉、兔皮、兔毛的产量和贸易额都居世界第一。仅2005年我国肉兔存栏就达1.2亿只，出栏高达2.9亿只！
成书于汉末的《名医别录》云兔肉“主补中益气”。在传统医学来看，主要功效在于补中益气，凉血解毒。故明朝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其有“凉血，解热毒，利大肠”之功能。
现代理化分析，已经知道兔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麦芽糖、葡萄糖、硫、钾、磷、钠等，其中蛋白质含量高于猪肉、牛肉、羊肉，而脂肪则大大低于猪肉、羊肉，因而有“理想型肉”之称。
有人在临床上还曾用下方辅助治疗原发型糖尿病：取兔肉500g，山药、天花粉各60g。将兔肉洗净切块，山药、天花粉切片，放入锅中，加清水适量共炖至兔肉极烂后，取汁饮服。适用于糖尿病之消渴、多饮、多尿、多食、消瘦等症，有很好的生津止渴功效。
我在宁波市医学科学研究所药理室工作时，除了小白鼠之外，就是经常以兔子作为实验对象。每次药物试制，用在人体之前，都要做热源反应，而兔子是最理想的实验动物。给兔子血管（在其耳背静脉上）注射时，成功与否，很大程度取决于是否能够稳妥地把它提起来。
由于兔的耳朵十分敏感，因此不能用手直接提其耳朵，否则它们会跳动。正确的提兔子方式，应当是用手轻轻抓住它们颈后的皮肤，并用另一只手托着它们的后腿。它们就会很温顺地让你提起，放在实验台上，让你顺利地完成有关实验。
中国人对兔一向情有独钟，像《淮南子·外八篇》记述的“嫦娥奔月”中，就有一只“玉兔”相伴。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给人以无限美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