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病,天知否?

武汉封城,多地封路,庚子鼠年的春节,除西藏外,整个神州大地都被新型冠状病毒导致的肺炎疫情所惊惧。初一晚上,我戴着“3M专业防护口罩”坐66路公交,到天安门一带逛了逛。66路终点站是前门大栅栏,原本这里是人群鼎沸之处,现在除了几个保安,几乎没有什么游客。
大年初一的天安门广场(作者 摄)天安门前,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护旗战士英姿飒爽,虽然一派流光溢彩,但是游客寥寥无几。我凝视着国旗,看着戴着各种样式大口罩的游客,不由想起了毛主席一行诗句:“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毛主席这里所说的”小虫“,是指血吸虫。但是从病原学角度来看,凡是能够致人发病的寄生虫、细菌、病毒等生物体,也可以统称为”小虫“。由这些“小虫”类引发的传染性疾病,在商朝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上就有了记载,这就是多次出现的“疫”字。两汉以后的记载就更多,也更具体了。仅从东汉来说,桓帝时大疫(重度传染病)三次,灵帝时大疫五次,献帝建安年间疫病流行更甚,成千累万的人被病魔吞噬,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难。后来成为名医的张仲景,其家族本来是个大族,人口多达二百余人。自从建安初年以来,不到十年,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而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者竟占十分之七。据有关统计,秦汉时期历史上有记载的传染病流行有46次,魏晋时期有47次,南北朝为28次,死亡率相当之高,建安七子中的徐干、陈琳、刘桢等,都死于疫病。以至于曹操在《篙里行》里悲痛地写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疫病”发生次数在国外,受到烈性传染病侵袭的国家和地区也不在少数,基督教的《新约·启示录》中说道:“我一看,看见一匹灰色的马,死神骑在马上,阴间紧跟着他。他们得了权,地上四分之一都归他们管,要用战争、饥荒、瘟疫和地上的野兽杀人。”这里所说的“瘟疫”,就是传染病。2400多年以前的一场瘟疫几乎摧毁了整个雅典,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不断有人在痛苦中死去,健康的年轻人会突然发高烧,出现打喷嚏和强烈咳嗽等呼吸道症状。早在公元前412年的古希腊时期,希波克拉底就已经记述了类似流感的疾病。1510年的英国大面积爆发的瘟疫,就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
死神坐在地球上(T.Rowlandson作于1816年)显然,瘟疫杀人,中外皆然。但是各种传染病(中医称之为疠疫、瘟疫、伤寒等以及现代医学叫做的鼠疫、结核、非典、新型肺炎等)的发生与不可避免的天灾不同,这些传染病大多是人类的“自作自受”。如非典是有人吃了野生动物果子狸引发的,目前正在蔓延的“新型肺炎”也是有人接触和食用了野生动物(有专家认为是蝙蝠)而导致的。据中国疾控中心昨天(1月26日)夜里发布的消息: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585份环境样本中,检测到33份的样品含有新型冠状病毒核酸。尤其是在靠近市场内部区域的多家野生动物交易商铺占阳性标本的42.4%。显然,此次新型肺炎的发生与野生动物的交易有直接的相关性。所有这些真应了《尚书·太甲》中的一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人们对环境和个人卫生的掉以轻心,造成人类发展史上空前的疫病灾难已经不止一两次了。最突出的例子便是发生在欧洲的“黑死病”——即我国法定传染病中的甲类传染病鼠疫(plague)。鼠疫本来是鼠携带的鼠疫杆菌在老鼠之间传播的动物疾病,但是跳蚤会在老鼠身上吸血,因而跳蚤也携带了鼠疫杆菌。人很容易被跳蚤叮咬。于是鼠疫杆菌便在人群中传染开来。有文字记载的黑死病是在东罗马帝国查士丁尼一世执政时期的公元542年(中国正是南北朝时期),在埃及爆发了大范围的鼠疫病,不久就侵入了君士坦丁堡,这就是被后人称之为的“查士丁尼大瘟疫”。在短短的4个月时间里,每天有大约5000人毙命,严重时甚至有单日达到10000人的情况。各城市在周边挖掘大坑,用来集中掩埋死者。这场灾难最终使得地中海东岸的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
欧洲医生在黑死病爆发时穿戴的防护装备(铜版画)最为恶毒的还有“人”——当年日本侵略者,他们丧心病狂地竟然用鼠疫杆菌制造了细菌弹,在1940年10月27日下午2时20分,用飞机把陶制的细菌弹投放到江南港口城市宁波,在宁波最繁华的开明街上陶弹落地破碎,涌出了数以万计的带有鼠疫杆菌的红色跳蚤。仅仅几天内,宁波有名有姓者被染上鼠疫而死亡者已达106人,其中全家死绝的有12户,计45人。年龄最小者5岁,最大者65岁(开明街13号的陈阿四)。当时的国民政府不得已,为了扑灭鼠疫,被迫破釜沉舟采取“火烧”的方式,在开明街疫区内11个地方同时纵火,区内建筑物尽付一炬,计焚毁房屋137间(115户),才最终消灭了“红跳蚤”!现在人们对流行性感冒似乎不太在意,实际上这种流感病毒造成的危害是非常严重的。比如1918年发生的“大流感”(史称“西班牙流感”)是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流行病疫情。它横扫美洲、欧洲、亚洲,造成全球超过5亿人感染,约5千万到1亿人死亡,当时的中国驻美大使顾维钧的妻子,就是在这场流感中病逝于华盛顿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流感横扫全球,这是戴着口罩开赴前线的军队
流感给了“文明社会”当头一棒(钢笔画,作者:E.Noble)中国本身当时从南到北都有流感疫情爆发,疫情严重时,浙江绍兴死亡情况是“一村之中十室九家,一家之人,十人九死,贫苦之户最居多数,哭声相应,惨不忍闻。棺木所售一空,枕尸待装不知其数”,极为凄惨!英国的医学史专家 Roy Pprter (罗伊·波特)先生在他的成名之作《极简医学史》中写道:人体是医生与疾病的战场。这场战争有开场,有中场,却没有收场。大疫源自社会,疾病一向是社会的产物,过去是,未来也是。
从演化的观点来看,人类在世界各地对抗疾病,似乎比较像力图维持现状的拉锯战,至于战争本身永无终止之日。
在任何地方生活都逃脱不了疾病布下的罗网。俗语说得好:“尘世是一所大医院。”尘世是泪水之谷,是人类和疾病博弈的生死之谷,人必须武装自己对抗疾病。
毛主席在给杨开慧的《贺新郎·别友》词中曾写道:“人有病,天知否?”是啊,苍天不会知道的,因为“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们当前面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发的肺炎,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趋利避害,自我防范。对此美联社在春节(大年初一,1月25日)的电讯中进行了简洁的报道:北京街道和建筑物上挂着红灯笼,但雍和宫和其它寺庙都已经关闭。在北京几乎所有人多的活动都已经停止,政府不鼓励任何大型活动,并且关闭了故宫,取消了庙会。
上海迪士尼也已经关闭,何时开放将另行通知。在已确诊多起新型病毒感染病例的浙江省,慈恩寺在其网站上通知取消春节期间的一切法事活动。
由武汉出发的航班、火车和其他交通都已经暂停。
人类与传染性疾病的博弈未有穷期,只要我们万众一心阻击瘟疫,采取科学的方法,迅速而不慢滞,严格而不松懈,公开而不掩饰,我们就像历史上成功遏制了霍乱、黄热病、天花、非典等一样,也定能在当今这场新型肺炎侵袭的战役中把损失降到最低,取得经验,汲取教训,以利再战!霍乱、黄热病、天花都被挡在隔离区之外,门口还有手持“洁净”盾牌的女神守护(1885年的作品)——END——

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