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 六种春花的诗与画

春分,对于北方来说,正是春天的开始。北京的早春花迎春、山桃、玉兰已经绽放了,而从春分开始,即将迎来春花大爆发的短暂而美丽的时节。厄,也是植物学家最繁忙的季节,每天都会接到大量的如何分辨蔷薇科春花的询问……(其实植物学家自己有时候仅凭照片也不好分辨呢,真是头疼啊啊啊。)
科普鉴别的文章稍后再给大家推荐,今天,我们不谈鉴定,来看看六种经典春花的诗与画。画来自极有才情的霖与尘姑娘,这套画被野风集制作成了明信片和一笔笺,喜欢的可以拉到最后看购买方式哈。
其一、桃

Amygdalus persica
蔷薇科 桃属
“千朵浓芳绮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晚唐白敏中所作《桃花》一诗,确将这花的姿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娇柔烂漫,聚集满枝,恍若红霞随暖风飘摇。春日的桃花,因着先叶而开,便被苏东坡称为“争开不待叶,密缀欲无条”。
比之别类春花,桃花算作初春时节里最鲜亮的一群,待花残时,余者杏花李花,乃至海棠蔷薇,才翩然次第绽放,故而春色满园,桃花可谓首当其冲。
其二、杏

Armeniaca vulgaris
蔷薇科 杏属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唐·戴叔伦《苏溪亭》。“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唐·温庭筠《菩萨蛮》。春日的杏花,总与细细绵绵的春雨有所关联,轻薄的花瓣在细雨的敲打下几近透明,又带点淡淡的粉红,显得格外羞涩。而正是这淡红色的花瓣,让崇尚高洁素雅的古人不喜,总让杏花总带上一点不好的名声。又因杏吃多了伤身,不像桃“宜其室家”,于是杏花更是与“妖冶轻佻”的女子扯上了关系。
南宋诗人叶绍翁写下“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时候,断然无法料想今人已经把红杏出墙当作女子不贞的代名词。然而其实自宋朝之后,以杏花比拟女子之风日渐盛行,而且须是身形妖娆柔美的女子。就连满心家国天下的王安石,也免不得写几句杏花诗,将这花朵比作南朝陈后主那坠井的宠妃张丽华。
其三、李

Prunus salicina
蔷薇科 李属
李花颜色洁白,理应为喜爱高洁品性的士大夫们所赞颂,无奈李花开放的时间,几乎和桃花重合,于是人们往往将桃李并称,久而久之,单独观赏、赞颂李花之人也渐少了——都是桃花惹的祸,都是桃花抢了李花的风头!
然而总算还有人懂得李花的美妙。不惜辞藻对李花大加赞誉的文豪,非“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莫属。韩愈写了数首专门歌咏李花的长诗,均为后世传诵,最知名的一首《李花赠张十一署》开头便言:“江陵城西二月尾,花不见桃惟见李。风揉雨练雪羞比,波涛翻空杳无涘。”只见李花,不见桃花,可谓一反古今的寻常视角。韩愈的另一首李花诗,更是将这白花描绘得素雅标致:“当春天地争奢华,洛阳园苑尤纷拏。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韩愈的李花诗,甚至为后世的诗词名家所推崇,可谓颇得李花之精妙。
南宋诗人杨万里还专门思度过韩愈的李花之赏:何以只见李花,不见桃花呢?杨万里专门作有《读退之李花诗》:“近红暮看失燕支,远白宵明雪色奇。花不见桃惟见李,一生不晓退之诗。”诗之小序言道,偶然夜观桃李同开,方知桃暗而李明。原来韩愈都是夜赏李花的,诗作中也分别提到夜间观赏,雪白的李花才格外醒目。
其四、梨
秋子梨
蔷薇科 梨属
Pyrus ussuriensis
由唐及宋,文人因梨花柔媚,渐渐喜爱将这花比作女子,少了一分清俊孤高,却多了冰清玉洁。南宋史达祖的《玉楼春》梨花词,堪称甚得梨花之心的精妙之作:“玉容寂寞谁为主?寒食心情愁几许。前身清澹似梅妆,遥夜依微留月住。香迷胡蝶飞时路,雪在秋千来往处。黄昏著了素衣裳,深闭重门听夜雨。”此中梨花,俨然是一位素洁淡雅、暗怀愁绪的女子形象。
其五、海棠
海棠花
蔷薇科 苹果属
Malus spectabilis
“落日争明那肯暮,艳妆一出更无春。”——杨万里把海棠花当作春的标示,海棠盛开,春天便开始流逝,因此古人也时常把败落的海棠花与春光苦短相关联。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周邦彦《少年游》词云:“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卷帘看。”东风不再和煦,夹了些许暑热,海棠花落,春季即将终结。许是这无计留春住的烦恼,竟令我迁怒于海棠花了。倒是后来在一座典雅的院落里头,见了遍地的海棠落花,隔着树影斑驳的明暗,见那花瓣委顿于地,实是教人愁绪满怀。
其六、白碧桃
白碧桃
蔷薇科 桃属
Amygdalus persica ‘albo-plena’
白碧桃是在明朝才有的桃花品种,所以古代较少传颂白碧桃的诗词。不过古人会将北宋名将杨六郎当作白碧桃的花神。在“杨家将”一系列的文艺作品中,六郎杨延昭可谓代表人物,非但被赞为“将星下凡”,武艺超群,统兵谋略亦皆精通,更为可贵的是,纵使小人中伤敌国反间,杨六郎也不改忠君报国之志,一心守卫边廷。正是这份守护之志,与桃木祛魔除秽的特性相近似,杨六郎才得以和桃花有了牵连。桃木降魔,原由桃符、春联的演变一路传承下来,终于在明清时盛行“桃木降妖”之说,道士作法,往往手持桃木宝剑。
同一时期流行起来的还有戏曲。明朝初年,桃花花神原本并无明确指向,在舞台上头只是一位身着白衣的武生,后来这一形象与杨六郎才渐渐合而为一。恰在彼时,桃花也由花匠精心培育出诸多品种,非只唐宋时时常入诗歌颂的淡红颜色,白花重瓣的白碧桃也开始广为栽植,那雪白的花瓣一如杨六郎矢志不渝的坚持。故而诸般缘由归于一处,白碧桃也就有了相应的男神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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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图:霖与尘
文字/摄影:天冬
编辑: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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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这六种春花的画制作成了明信片和一笔笺,名为《东风六题》,算是给大家送上春季的应景之物,希望能为你们带来春天的气息和一些精巧雅致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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