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草木集色·大雪之色、萧索来袭

大雪节气也并未下雪。前一天午后天空开始阴郁起来,说是有可能落雪的。终究未果。
总之在这个名不副实的节气里头,难得能够仰望蓝色,亦无风,是值得赞美的天气,但因着寒冬初至,加之此前的几场大风,如今只剩下满目凋敝。枯叶落尽,只余残枝。
在这样的节气里头,收集草木的颜色,也仅剩下少许果实还让人怀有兴致。
北京栽种的楝树不多。曾经听说吃饭大学二附中里头有一棵,苦楝,觉得,好悲惨,那里头的学生,岂不是都要受着树的诅咒,变成苦恋的牺牲物了么?总之不甚吉庆。
后来在麋鹿苑里见了,在教学植物园里也见了。教学植物园里的楝树花而不实。最后转了一圈,还是回到吃饭大学。春天的时候魏老师带我钻窗户过去看过花。
秋天我去看果实,总算是有一些,只还不成熟,青涩。直到入冬,那果子才悠悠转黄。稍变黄的果实开始掉落,劈劈啪啪落了一地。我去收集,地上捡了很多。
果实的气味恶臭,堪比银杏。装在背包里,满包臭了一星期。什么鸟爱吃这一口呢?
继而我想起,吃饭大学的生物园,原来早已栽种了这么一棵楝树的。多年,苦楝都在。
难怪在这里头发生的爱情或者苟且,往往无疾而终,都是苦楝惹的祸。名字的诅咒。
想起老高说,曾经这园子里,入夜,有刺猬一家过境,有猫和猫的战争,当然也有青年男女,隐秘地来此幽会,深夜老高做完实验一推门,惊起几对鸳鸯情侣。
他们受了惊吓,仓皇逃窜,留下不堪或者不怎么堪入目的残余一片,在园子的角落里。
谁也怪不得,要怪就怪苦楝的诅咒。那树一直在,只是曾经我们并未留意。
在北京寻找全缘叶栾树也花费了一番力气。起因是关于灯笼树的说法。
相传灯笼树就是栾树,但并非京城大肆栽种的寻常栾树,而是全缘叶栾树之流,总之应当是果实成熟显现红色的栾树,抑或是黄山栾树之类也未可知。
南方的复羽叶栾树及其变种全缘叶栾树,果实红得醉人,我在昆明看得欢快,只是那时坐在车上,没机会下车拍照,此事耽搁下来。今年收集颜色,起初也未惦念。
但某一次从护城河边经过,看到某个小区里头有一株栾树,远远的看不真切,但感觉那确和寻常栾树不同,于是我想,莫非北京也有栽种全缘叶栾树不成?
秋日去房山,下了高速,看见一些栽种。好吧,既然也有,那么等果实红了来拍照。
但房山毕竟稍远,我便又打起城里头的主意,经高人指点,得知了几处位置可去,西边某街道两侧,西北有凶恶保安看守进门罗嗦的某知名大学,以及另一稍逊的大学。
最终我决定去最后那个大学里头,方便,不罗嗦。很快就找到了,只可惜颜色不够鲜红。
果实尚未变成美妙的红色,就已掉落在地。无奈,这便是全缘叶栾树在北京的姿态吧。
我决意真实地记录这一颜色。捡果实的时候,有个男生跑来问,看见这儿丢的一个泳镜了么。
香椿的果实也到了成熟的季节。话说我家楼下,以及附近小区里头,有不少香椿树。
记得往年冬日,树下总能捡到一些香椿果实。总捡总有,反正不甚稀奇。今年打算拍照,香椿果却一个也看不到了。非但地上没有,树上也没有。
记得初秋的时候还看到绿色的果子在枝头来着,如今怎么就没有了呢?况且那么多棵。每棵树上树下都没有,难办啊。或许是被什么人纷纷采走了也未可知。
我只得跑去吃饭大学。吃饭大学家属区里头有不少香椿树来着,有的甚至五层楼高。但树都在,果实也和我家楼下如出一辙,一个也看不到。难道这边也遭了扫荡不成?
总之我找不到香椿果。想想,没有也罢,放弃就是了。这么着,我是不打算继续找了。
去教学植物园,靠谱师妹们客气地陪我逛一小圈,恰好捡到一枝果实。意外之喜。果子刚刚变色,刚刚由黄绿色变为褐色,有的已开裂,有的尚未开裂。最理想的状态。
民间所谓的山核桃,在北京以核桃楸居多。核桃楸的果子是早已成熟了的。
掉落,被松鼠捡走,或者被人捡走。有的落在林下,有的落在水中。
外面的青色果皮经历了时日,渐渐腐朽,变成黑褐色,又渐渐失水干硬,在初中捡到的,果皮一揉搓就掉满地,若是水里捡到,抖搂抖落就能把果皮抖掉。
剩下果核,也就是人们喜爱的山核桃。叶子落尽的山林,山核桃易见,留心即可。
用处是没什么,吃也不值得,拿去做手串也不优雅,但反正有人喜欢。总有人捡。
上个节气的时候去看皂荚,新的果实尚未变色,绿色与褐色混杂,看不到黑色。
如今皂荚的果子也终于变黑了。深邃而邪恶的黑色,看得久了,让人心生恐惧。
我和小余在树下用高枝剪咔嚓咔嚓,剪下一些荚果,有人路过,看树干上的牌子,说,皂荚啊,这个能吃吗?不能吃?牌子上不是说种仁呢吃的吗?到底能吃吗?
好吧,且不论吃错了部位中毒之类,我就是想知道,人类的食欲和好奇心有多强烈。
山药倒是确然能吃。小区里头有不少栽种山药的住家,篱笆上头爬了许多。
入秋,叶子变黄,煞是好看,还有珠芽,小盆友们摘山药豆豆,摘得欢乐。待到叶子落尽,我不知道有多少住家会把地里头的山药刨出来。或许不刨。
栽种是为了观赏,而不是烹饪。烹饪还是去菜市场买一根的好,一两米长。为了集色,我也最终买了一根来拍照。毕竟不好去别人家的窗户底下刨地。脏兮兮带着泥土的山药一刀切下,手感清脆而酥麻,甚为美妙,继而白色露出。
说来山药本名薯蓣来着,各种帝王的名字忌讳,于是改来改去。薯蓣俩字多难写啊!谐音也忌讳,帝王还是叫奇怪的名字吧,别给大家添麻烦。
古今同理。一如某国某地,反动集会,集会的名字就成了禁忌,网络上搜不出,分明是极其普通的花卉名字,也不许搜索了。遑论重要人物的外号,当然禁止。
于是一些动物植物之类的名字,都如此这般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文化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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