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物应激效应”与生物寿命——从李跃华“非法行医”谈起

最近，关于湖北汉阳某私人诊所医生李跃华用苯酚防治新冠肺炎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引发了海外媒体的极大关注。
民间很多人认为他是“良医”，但某些机构认定他是“非法行医”，而且使用的苯酚是有毒的化学物质。
李跃华给患者穴位注射苯酚
美国出版的《百科全书》（Encyclopedia）中对苯酚（phenol）的描述为：
一种剧毒化合物，在稀溶液中用作杀菌剂、麻醉剂和止痒药。通过皮肤摄入或吸收会引起的症状（包括绞痛、局部刺激、腐蚀、癫痫、心律失常、休克和呼吸停止）。苯酚应正确标示和储存，以避免意外中毒。又称石炭酸。
但是李跃华把苯酚的浓度降低到“微毒”状态，根据他的介绍：没有一例发生中毒反应，而且疗效比较理想。
由此，我想到我在宁波市医学科学研究所工作时的一项课题研究——低毒物质对寿命与健康的影响。
当时我旁搜远绍，收集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资料，结合我们的实验研究，撰写出了论文《毒物应激效应与生物寿命》，先后在国家级的《老年学杂志》（1990-6）、《宁波中西医结合协会通讯》等学术刊物上发表。
在当前抗击新冠肺炎（COVID-19）的阻击战鏖战正烈的情况下，我把30年前发表的这篇论文找了出来，目的是从理论和实践上来审视一下“毒物”与疾病、健康和寿命之间的关联。
电子显微镜下的冠状病毒
抛砖引玉，特此全文在本公众号上刊发出来，也想借此机会倾听朋友们的相关高见——
在众多的延长生物寿命的假说和实验中，近年来出现的毒物应激效应（Hormoligosis）日益引起老年医学和医学哲学界人土的注意。萨切（Sacher）博士指出：在生存率特性曲线上，低剂量的刺激效应在质上不同于高剂量的效应，毒物应激的刺激作用可以使动物达到其潜在的最高寿命。①勒基（Luokey）教授使用了一个新的术语来概括了萨切的这一学说，即“毒物应激效应”，或称“环境毒物的应激效应”。 ②其意义就是本来具有毒性或刺激性的物质，当以适当的剂量或温和的刺激方式施与生物时，非但没有毒害反而能使生物延年益寿。
1.有毒的天然抗老药
《神农本草经》中把药物分为上、中、下三品，明确指出：“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延年”、“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③成书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这120种益寿药中，有一定毒性或刺激性的动植物药物多达十余种，如丹沙（朱砂）、蜂子（即蜂的幼虫）等。唐代四明（今宁波）的药物学家日华子认为：“蜂子，凉有毒”，具有“补虚赢，久服令人光泽好，颜色不老”的作用；南朝梁时的陶弘景更推崇其轻身益气的效果，并指出“酒渍傅面，令人悦白”。如此等等，不一而叙。日本近畿大学东洋醫學研究所曾对日本传统的抗衰老药“四春仙”作了研究，“四春仙”一共由13种天然药物组成，其中蝮蛇、蜂酥等都具有一定毒性。他们以维生素类补益剂作为对照，进行临床观察，共7项指标。结果表明，“四春仙”有特殊的增强机体活力的效果，其中对动脉硬化等老年病有效率高达90％。日本学者有地滋教授特别指出，“四春仙”是目前已在临床运用的防老长寿的唯一良药。④在日本还有宫下直元报告说，抗老水剂（YKG）对虚弱型患者有明显的强壮效果。他带领的科研小组观察了320例有倦怠、乏力等虚弱的患者，症状改善率在服药后20天达86.6％，10天时的改善率为60.2％。⑤YKG由8种中西药组成，其中含有蝮蛇酊l00mg。蝮蛇是有毒的，但经过处理可使毒性减弱而成为了一种温和的刺激剂，从而产生了毒物应激效应。中国学者霍玉书先生指出，以提高生命效率为治疗目的的药物称为抗衰老药（Antiaging Drug 或 Antirenility Drug）。如以公式表达，则为：生命效率=最高寿命×生命力。即凡是能提高生命效率的药物均可视为抗衰老药物。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历史上很多民族都曾用过．“毒物”来提高生命效率。如海参、海蜇、蛤蚧、马鬃蛇等都含毒素，但又是常用的食品和补品。⑥印度人也常用苦味极强的刺激剂胆汁作为增寿药；⑦我国的藏医自古以来便以刺激性很强的大蒜来养老摄生，西藏在八世纪末成书的《四部医典》中写道：大蒜摄生堪称为上品，
先剥其皮酒浸一昼夜，
滤取清汁清晨适量饮，
风症盛者增寿可延年⑧。
以上不难看出，“毒物”在抗衰老方面的应用，各个地区不同的民族都曾有过尝试，而且有很多成功的记载。就整个民族而言，日本人的平均寿命已居世界之首，男女分别为 74.22和 79.66岁。⑨其国民得以长寿，固然有很多因素，但笔者认为过去只有少数富翁才可吃到的含有毒素的河豚，现在几乎人人都吃。从而使河豚毒素（微量）刺激了机体，调整机体内部的代谢似平也是日本人长寿的因素之一。科学地使河豚毒减弱，成为有益健康的物质，对促进抗衰老的研究无疑有重要意义。再如含氰化物的杏仁，亦属于毒物范畴，故《神农本草经》把之列为“下品”。但我国历史上却在抗衰老方面广泛应用本品。如明代翰林大学士辛士逊每日生嚼杏仁7枚，竟然“老而健壮，心力不倦”。还有蚂蚁，古称玄驹，体内含有有毒的物质甲醛（草体蚁醛），但动物实验已证实蚂蚁水提取液有恢复老龄小鼠免疫功能及抗衰老作用。⑩
2.环境因素的实验研究
美国哈曼（Haman）教授报告，他给实验动物一些最简单的低毒性抑制剂，就能使这些动物的寿命延长30％左右。苏联科学工作者用一种结构类似维生素B6的低毒剂给小鼠，结果使小鼠生命延长了10个月，平均寿命比对照组增加了50％。?美国学者勒基发现低剂量的四环素和青霉素（四环素和青霉素均属于低毒性物质）有刺激小火鸡生长的作用。日本研究人员已发现长期服用四环素确实可延长人的寿命，而且长期服用四环素的人一般以安乐死为多。研究对象中有两位分别为84岁和88岁的知识分子，他们每天服用少量的四环素已分别有18年和25年之久。?其它像小剂量的杀虫剂也有刺激蟋蟀生长的作用，甚至有人观察到低剂量的DDT（化学名为双对氯苯基三氯乙烷，俗称“滴滴涕”)竟可延长雌性大鼠的生殖生命。①众所周知，电离辐射和放射性物质对生物体是有害的。但是经过对广岛、长崎原子弹爆炸放射能的受害者进行的寿命研究，结果得不出这些放射线能促进早老的结论。?动物实验证明：低剂量的电离辐射非但无害，甚至可以延长生存期。如苏联学者报告，低剂量的电离辐射就如一剂补药，竟使果蝇和小鼠的生命延长了30～50％；拉扎里（Lazali）等用较弱的射线照射水蚤，使其生命延长了100～200％；英国的戈温（Gowon）博士用弱的χ射线照射小鼠，也使之生命得到了延长。②这表明应激效应有时会是极大的，不但可以延长动物的最高寿命，而且对健康的个体也可能有作用。有学者报告，在对英国核工业部门的近40万工人的死因调查后，得出了一个颇为有意义的结论：或多或少受到核辐射危害的核工业部门的雇员的整个死亡率低于英格兰和威尔士的一般公民的死亡率，而且胃、肺、脑、膀胱肿瘤的死亡率也低于全国平均死亡率。提示在核部门工作的人寿命没有缩短，反而有延长的趋势。美国《科学》（Science）杂志（1984）报道：“低剂量的长期辐射能引起染色体的更大修复能力。”从而使细胞对以后的辐射有了免疫力，可以明显地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科学》（Science）杂志封面据相关资料得知，其他某些环境因子的刺激，对生物寿命亦有重要的影响。有人将蝴蝶置于潮湿环境中，结果雄性蝴蝶的寿命延长了23％，雌的延长了43％。低温环境的刺激甚至可使水蚤生命延长1～3倍，果蝇的寿命延长了10倍之多；在隔绝光线的暗室中生活的雄性果蝇寿命延长了20％，雌性延长了43％。②相反舒适的环境却可缩短动物寿命，有一种龙虾在大西洋中从生长到成熟，需5～8年，但养在室内温暖的海水中，2.5年便发育成熟，明显缩短了寿命年限。?即便是睡眠受到环境因子的刺激，也会影响小鼠的寿命。?显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似乎是生物界的一种常态。
3.人类寿命延长的特点
“毒物应激效应”或“环境毒物的应激效应”，在延长生物寿命方面已得到了证明。在过去100年中，尽管工厂烟囱中喷向大气的C02已有3600亿吨（这还不算其他有害毒素），我们天天吸进的实际上是已经被轻度污染的空气。这100年来，整个人类的寿命并没有缩短，反而显著地延长了，仅1900年以来，整个人类的寿命便延长了10年。?而且工业发达的国家日本、美国、苏联等在寿命方面也较为领先，详见表1：
非工业化国家寿命值并不高，如萨瓦多尔(1960～1961）男56.56岁，女60.42岁；印度（1951～1960）男41.89，女40.55；泰国（1960）男53.6，女58.70埃及（1960年）男51.6，女53.8。⑥过去盛传的坐落在赤道的几乎与世隔绝的维尔卡邦巴（Vicabamba）长寿村，经马泽尔（Mazerr）等人调查已证实是不确实的。?苏联所谓“空气清新”的高加索地区的长寿区也已证明是不存在的。?这些都表明：地处穷乡僻壤、几乎没有环境污染的地区，人的寿命并不比其他工业发达地区的人更长久。轻度污染的空气具有毒物应激的正反应，而重度污染的空气则对健康有严重的危害，这无容置疑。从人类历史发展的寿命值的比较中，我们亦可得到类似的启示（表2）。此表是按萨凯（Sache）公式计算出的，其公式为具体：最高寿命=10.839x（脑的容积）0.636x（体重）-0.255
从表2中可以看出，人类寿命的延长是随着工农业的发展而成正比例的增长。这些数据是否可以提示：绝对没有污染的空气可能并不有利于人类寿命的延伸。
再从日本来一看，其国民1947年平均寿命男50.06岁，女性为53.96岁；在工业化高度发展后的1979年，平均寿命男性为73.46岁，女性为78.89岁，到1982年男性已达74.22岁，女性更高，为79.66岁，⑨成为了世界第一长寿国。尽管公共卫生和医疗设施的日趋完善，饮食生活的充裕，居住条件的改善等等都是极为重要的寿命延长因素，但是人类的最高寿命并没有新的突破。如果另辟蹊径，换一种思维，以低毒类物质产生的机体应激效应的观点来寻找和探讨抗衰老的途径，是不是有可能使人类的最高寿命得到某种突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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