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道来话北京︱《残冬京华图》告诉您,老北京小孩脱环儿,去找剃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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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90年代期间,国内许多书画大师目睹了王大观历尽数十年完成的惊世巨作:旧京环顾图(原名残冬京华图)、夏京回望图等几幅长卷后,都深为震憾。文艺评论家李起敏更是有感于此,写下几万字感言:一生心血赋京华。《残冬京华图》也被誉为是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如今,国内外的艺术品市场风风火火,而王大观老先生已逝世整整20年,在现今良莠不齐的艺术品中,再来领略一下老人的画作和精神,特别是透过王大观外甥侯建中先生的回忆文章,让我们能感受到画中人物的故事和命运,是那么的鲜活有趣。据王大观先生的外甥外甥孙侯爽所说,王大观先生这幅长卷中的很多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今天,我就和大家说说其中一位剃头匠的辛酸往事。
今天,我们继续本周特别策划主题,书画北京――今天,我们就和您说说《残冬京华图》中的北京故事。
《残冬京华图》全卷不但散发浓郁芬香的生活气息,而且让人获得艺术美的享受,图中的种种不同人物,风格迵异的房子、院落,那些恢宏的古建筑,生动,精练,使人们看到一流建筑技术和设计;旧式店铺,招牌,货架,店员的服饰,以及街上各式各样车辆,摆摊,叫卖,赶庙会,看年戏,挑担,逃难乞食等等,它不是枯燥的政治说教,而是完善的艺术形式和意境,使欣赏者在陶治中体味到深刻用意。
要说剃头匠的故事,我们得先说说《残冬京华图》作者王大观的一些经历。因为兵荒马乱,王大观曾幼年失学,当时他有位老街坊韩叔叔在故宫看大门,王大观就经常在他的帮助下进故宫看藏画,这使得他大开眼界,找到了心中的乐土。
王大观当年虽年幼,但他却尽力默记用心去临摹那些画中的山水、人物、走兽……吸取艺术的精华营养,这对年幼的王大观应算是启蒙教育。11岁时,他第一次看到《清明上河图》的摹本,仿佛人一下进到画里,令他如醉如痴难以忘怀。他常听精通画道的前辈们讲:古人作画,情思意象,娴熟于胸中,才能得心应手,默写成章。王大观发誓以为规范,在他描绘人物作品时,刻意增强了对神韵、环境、情节的追求,并习惯于默写。无形中,为后来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王大观失学、失业期间,流浪街巷,郊外闹市、庙会,在僻静的角落闲逛,诸如杂草丛生的城墙上,荒郊坟地,观象台脚下,老线局的土坡,法塔寺脚下,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也常在小酒铺、剃头棚里听聊天,油盐店后柜帮忙,并随着话题东走西看,什么“九门八点一口钟”,什么北京四套城,八国联军的炮痕,五国(美、英、法、德、日)留驻洋兵营等,都会去看看。所以,他的画中自然也就留下这些市井之人,特别是很多手艺人。
北京胡同里有多种“小卖”生意,多种修理匠人,多种卖艺行道,还有行医算命的无所不有。这正是适应北京人一家一户一个高围墙的在大小院落的封闭保守式的生活方式,画卷里边有一个推车摇大鼓的,是卖木炭的,敲打大梆子卖油的,坐在扁担上吹糖人儿的,白铁匠修洋铁壶的等等。左上角胡同内一家妇女在选购绢花,旁边一家有人要账(讨债)。挑水的在墙壁上记帐,打小鼓儿的在一旁等待这家人应急变卖东西,这也是穷户熬过年关的一景。那个将出胡同口背着一层圆笼的打堂锣的是卖豌豆糕的。小胡同内的景象充分反映了一个历史时期的北京平民生活。各行各业下街的吆喝上百种,所用的响器也不下数十种,诸如算命的打大鼓,收买旧货的打小鼓,卖炭的摇大鼓,卖布的摇小波浪鼓,卖针线的摇唤娇娘,卖药摇的是唤头,卖梳冰油的摇铃,剃头的拔动的是唤头,卖糖的打小锣,吹糖人打大锣,耍猴猁子下街打双锣,卖豌豆糕的打堂锣,另一个算命的击打着“磬”,卖铁壶的打壶,卖盆的打盆,卖缸的打缸,加上吹笛吹箫,吹唢呐的,吹马号的等等无数响器作为各具特色的音响,市民们听就明白,而且别有一种意若情牵的味道。
在画面中,还有与茶馆相邻的理发店。当年剃光头的甚多,因此也叫剃头棚儿,剃头棚也有过它的地位,清帝进关入京城剃头的曾是官办的,为方便梳发辫剃光前额。剃头的曾被组织起来,挑子上都插着小旗。庙会、县市、城关都有,逐渐垄断了理发刮脸。后来清朝灭亡后,剃头的为人们剪辫子整容。三十年代的老剃头匠兼有多种技艺,人们把剃头当种享受,理发匠多善于在剃头刮脸之外,奉送打鼻须,刮耳毛,刮边儿,外加按摩垂打,名为放睡,顾客往往舒服的坐在躺椅上蒙蒙入睡。理个发真要坐个巴钟头,最好别吃饱肚子,北京有句俗话,“饱洗澡,饿剃头”,确也有些道理。不仅如此,有个骨科的小病,如小孩胳臂脱臼拽了扭了,俗称胳膊脱环儿了,脚振了(骨关节错位),剃头的都可以接好。
剃头匠“骡子”
作者: 侯建中 (原刊于《北京纪事》2013年1月刊)
  剃头的行业是大清入关以后才兴起的。前明时代是汉人当朝,崇尚儒教,讲的是以孝治天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为不伤父母之心,连头发也不能剪。大清是金国女真人的后代,是游牧和半游牧民族。过去中原人称他们为断发文身,不尊教化。但等到大清铁骑长驱入关,大清国摄政王多尔衮下“削发令”,留发不留头!那时节无论是江南的学子,还是北京的遗臣,凡男子个个都是热水快刀,一秃噜一个,人人都“扫平四夷,定鼎中原”,梳起了长辫子。如今港台演员饰演清朝戏,爱惜自己的形象不剃发,只是用发胶把脑门和鬓角的头发向后粘在头皮上。再加上说的一口广东或台湾普通话,撇着京腔,不伦不类。内地演员相对敬业,不论是张铁林、王刚、张国立这等“大腕儿”(江湖春点应作“万儿”,是为名号之意,当下约定俗成,姑且将错就错),还是北影门口拉来的群众演员,只要是清朝戏,一律剃发,让人看着像那么回子事。
今天要讲的就是《残冬京华图》里剃头匠的故事。《残冬京华图》里不只有一处剃头匠的身影。在东单不远的是一处理发店,里面几位理发师在忙活着,理发、刮脸,还有一门绝活——捶背,南方也有叫松骨的。理发的老师傅都有这一手,有的还会治落枕、脱臼。捶背、推拿、扳筋、松骨、按头、掏耳,整得你是浑身松软,受用非常。有好事的文人还给理发店做过对联,“虽属雕虫小技,确是顶上功夫。”倒也说得一点不假。据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在未起事时做过剃头匠,曾自制一联“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听起来就脑后发凉,怪吓人的。去理发店的多是讲究体面卫生的有钱人。
咱这里说的不是这种理发店,而是走街串巷的剃头匠。所谓匠是指有一门专业手艺的人,如铁匠、木匠、瓦匠等。剃头是一门手艺,文人称呼他们剃头匠,北京老百姓不叫剃头匠,而是直呼“剃头的”。这种剃头匠有的是挑着挑子,一边是一个小坐柜,上边能坐人,下边有小抽屉,放着一应的理发工具;另一边是一个小炭火炉,上边放着铜盆和水,理发刮脸的时候随时有热水。所谓“剃头挑子一头热”正是拿它作比喻。这种剃头挑子常停放在庙会、桥头、胡同口,热天找大树底下背阴凉的地方,秋冬之际安放在墙根背风向阳之处。接待的都是贩夫走卒普通大众。也有一路剃头的师傅,把理发工具包个布包夹在腋下,走街串巷,到老百姓家里为老人孩子服务。剃头的不讲究吆喝,手里都拿着一样专用的响器,来召唤人们理发。把窄长钢板对弯,两头锉尖靠拢,形同镊子,底下焊上一个把手。用的时候左手持把儿,右手用一个钢棍于钢板之间由下向上滑动,冲开两个靠拢的尖头,由于钢棍与钢板之间的摩擦和钢板的颤动共鸣,产生出一种“锵啷啷……”的音响。虽然不甚响亮,却也余音袅袅,半条胡同都能听到,任你是深宅大院也能把主顾唤出来。因此它有一个专用的名字叫“唤头”。这种东西现在已不常见,只有少数民俗收藏家把他当作宝贝。
《残冬京华图》里把这个打着唤头的剃头匠画得惟妙惟肖,不为别的,他正是画家的儿时玩伴——“骡子”。
  “骡子”——不知道他的大号,只是因为他爱打架,打起架来横冲直撞,又踢又咬,粗野得像头骡子。所以玩伴们送他一个外号叫“骡子”。“骡子”一家五口,祖孙三代,租住在大杂院一间小南屋里。他爷爷和父亲都是剃头的,指着手艺走街串巷给人剃头养家糊口。奶奶和娘给人家缝补浆洗,也能贴补家用。虽是贫苦人家,倒也能吃饱穿暖。“骡子”家里三代单传,到了“骡子”这儿,更是“千顷地里一棵苗,好吃不好刨”的独子,爷爷奶奶娘老子视若掌上明珠一般。虽是小户人家,娇养惯纵一点不差。
  
这年年下,我的二舅和三舅(画家王大观的二哥、三哥)穿着姥姥做的新棉袄在胡同里玩耍,不知怎的和“骡子”发生了冲突,动起手来。都是十来岁的小子,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时候,仨人在胡同里就打成了一锅粥。要说是打虎的亲兄弟,上阵的父子兵,可顶不住“骡子”凶狠健壮,俩打一个愣没占着便宜。混战之后,二位舅舅灰头土脸不说,身上的新棉袄也被撕咬出了几个大口子,露出了崭新的棉花。那时穷人家的孩子过年能穿上新棉袄实属不易,头一回上身就被撕出了大口子,可算是出了大事。二舅为人老实憨厚,挨了打往家里跑。姥姥一见浑身是土一脸伤痕不说,新做的棉袄也撕破了,知道又是跟人家打架了,不容分说就是一顿好打。三舅自幼为人狡猾,从不吃眼前亏。一见棉袄撕破了,哪敢回家呀,扭头就往“骡子”家跑。一进门就哭着叫奶奶、大妈,你们家“骡子”打我,还把我娘新做的棉袄给咬破了。“骡子”平常在外边没少惹祸,娘老子虽说娇惯,却从来不护犊子。一见三舅一身是土、满脸泪痕,袄袖子上撕了个大口子,露着棉花,就知道是“骡子”干的好事。赶紧过来哄着,紧着说:“骡子”太浑,小兄弟在一起玩,哪能动手啊!等他回来大妈打他给你出气!说着奶奶把棉袄给脱下来,细针密线地缝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补过的。大妈给洗干净了手脸,穿上棉袄。奶奶和大妈一边一个,领着给送回了家。一进门就赔不是,我们“骡子”不听话,把您家老二、老三打了,还把棉袄撕破了。我们穷人家赔不起,给您细细地缝补上了,您可多担待,回头我们好好管教他。我姥姥本就是个热心肠,再加上北京人讲理讲面,立马就说:都是街里街坊住着,您可千万别提“赔”字,那么说就外道了。孩子在一块玩儿,打闹也是常事,您可千万别难为孩子。说着还把人家的针线活计夸赞了一番。自此,一天乌云全飘散,三舅也没挨上打。只可怜我二舅,里外不是人,吃亏带挨打,都占齐了。要不怎么说性格决定命运呢!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半大小子长成了大人,儿时的玩伴各自都有了自个的营生。“骡子”继承祖业,干起了剃头匠,依旧是走街串巷。二舅到车行学徒,学着修理汽车,夏天一身臭汗,冬天一身油泥。用老人家自己的话说,老实人就是受罪的命。不过在那个年头,能学修汽车已经是不错的职业了,得找买卖人家作铺保才能进去学徒。三舅聪明,书也读得好,考进了铁路,在北京火车站做站夫。这在那年头可是铁杆庄稼,铁路制服一穿,别提多神气了。那年头穷人都是租房住,我姥爷又经常失业,家里孩子多,付不起房租就得搬家。我们家四九城搬了好多次家,和“骡子”一家也就慢慢失去了联系。  话说就到了1942年了,正是小日本侵略中国的第5个年头。古老而美丽的北京城也笼罩在一片恐怖与灰暗的气氛中,膏药旗、刺刀枪、大狼狗是北京街头最刺眼的东西。中国的好东西都被小日本掳走了,老百姓连混合面都吃不上。有人得了“霍痢拉”,没等断气就被日本鬼子拉到城外活埋了。这一天,我三舅正在火车站外铁道边查车,忽然听见有人叫“三兄弟!三兄弟!”声音特别耳熟。寻声找去,在紧锁的闷罐车厢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压低声音喊着“三兄弟!三兄弟!我是骡子!”三舅这才发现闷罐车敢情拉的是一车人!抬头看去,门缝里“骡子”虽然身量五大三粗,可声音相貌依然儿时模样,忙着问:“哎呦!您这是怎么话说的?”“骡子”带着哭腔说:“我一早出来做活,走在胡同里就让日本鬼子抓了劳工了。听说是要送到日本去,我们家还不知道呢!三兄弟,劳您驾给我爷爷、奶奶、爹妈送个信儿吧!我们家还在老地方住。”话音未落,那边有鬼子和警察走过来了,三舅赶紧装着继续查车走开了。回头望着那一节节闷罐车,里面装的全是抓来的劳工,都是像“骡子”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谁没有父母妻子?这一去不要说骨肉分离,到了日本哪还有个好儿呀!心里难过,可是没办法,自己没这份能耐,救不了他们。
  
到晚上下班,赶紧奔到老院,找到“骡子”的家。这一家人听到信儿都傻了,撕心裂肺地哭啊。三舅没法儿劝,说什么都多余。从此之后直到日本投降,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骡子”的音信。就这样生生让日本鬼子把这千顷地的一棵苗给毁了,把这一家子老实巴交北京人一生的希望给毁了。后来听说,“骡子”的爷爷没过多久就死了,奶奶哭瞎了眼睛,他父亲得了疯病,成天价在胡同里找儿子。一家人只靠他母亲缝穷养活,没多久就死的死亡的亡,没了音信。
  何止这一家人呀!日本鬼子在中国,在亚洲,烧杀淫掠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直到今天,这些日本鬼子仍然狼性不改,不但不认罪,还要占我们的钓鱼岛。它们的政客还要求世界上的人们,以后不要叫它们“小日本”。我看这些视人命如草芥,淫妇女作游戏,劫掠烧杀无恶不作,只向强权低头,不向良善让步的东西,一天不洗心革面,一天就不具人格。它们只能在人格以下,甚至不如畜生,永远是“日本鬼子”。
  
可怜这位老实善良的剃头匠——让日本鬼子折磨死在异国他乡。他被抓走时还没成亲,更别提后代了,连个大号后人都不知道。谨以此文纪念这位普通善良的北京人,并以此警醒我们的后人。
哪里能听:
播出电台:北京交通广播103.9兆赫
播出节目:《徐徐道来话北京》
主持人:著名相声演员徐德亮
播出时间:每早六点首播,翌日零点重播。
2017年开始,每天零点也增加一次播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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