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的蔚州与蔚州人

在首都北京西部，河北省张家口境内，有一个叫蔚州的古城，它决不是什么物华天宝之地，更不是丰饶锦绣之乡，做为塞北一座极不起眼的小镇，它平常的象作家礼赞中的白杨树，普通得象薄公英飘落在旷野中的飞絮，甚至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它的名字，而我却与这里结下了难以释怀的缘份。所以，在我看来，蔚州更象我们北方随处种植，独具特色的山药蛋（土豆），平凡得实在，吃起来纯香，极有个性，更有风味。
对蔚州和蔚州人最初的概念是在久远的童年，那时，我们那个七十多户的大院里搬进了一家陌生人，两口子都是地地道道的蔚州口音：节奏快，咬字硬，发出音来粘粘糊糊的，加上一些地方方言，听起来有些费劲。这家的幺女与我同龄，经常在一起玩耍，也就有了接近这家人的机会。不可思议的是，自从接近了这家人，别的小伙伴渐渐地疏远了我。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有一天幺女被一群调皮的男孩子打哭，又被一帮女孩子骂着……生性倔强且正义侠气的我，面对这种恃强凌弱的欺生举动很愤恨，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主持公道，寡不敌众下自然一场混战。慌忙的大人们赶紧出来阻止并拉回了自家的孩子。也就是那天，从一些大人口中我才知道：蔚州盛产黍子，也叫黄米，因为当地贫穷，人们吃不脱壳的黍子碾成面做成“毛糕”渡日，此后“毛糕”成了蔚州人的代名词，蔚州也被一些人戏称“糕国”。本地区的人还流传蔚州人不仅会过日子，而且为人处世极小气，故不愿与之交往。更有甚之还编篡演绎了一些故事如捏尿泥买钱的故事；蔚县县长坐专车（拉砖的车）的故事，大丰（粪）收（臭）够吃了的故事等等来褒贬和奚落蔚州人。然而，当时年幼不更事的我却认死理般地认准了这家人，我也曾睁大两眼在他们的饭桌上寻觉，却从未见过一块“毛糕”更没发现和体会出除此以外的别人家为人处世比这家豁达大方多少，有时甚至暗想：不就是穷嘛，贫富是可以选择的吗？节约过日子有错吗？相反穷是本份，节约光荣总比那些不安份而去鼠窃狗盗的更磊落更君子吧！可能正是蔚州人的这种美德招至了个别外乡人的嫉妒吧！于是，我与幺女家的关系更密切了，并且成了三十年来一直的好朋友。
对蔚州和蔚州人的情有独钟还在于我有机会走近了他们。
那是读中专的那年，班里40个同学就有8个蔚州人。开学第一天，为了相互了解并拉近距离，老师安排我们自我介绍包括自己的家庭．家乡。一个叫王佩兵的同学主动请缨，他首先介绍说他的家乡蔚州是“燕云十六州”之一，历史源远，古迹遍地，蔚州有八大镇，镇镇有传说；蔚州有玉皇阁，阁里有神话；蔚州有特产，小米杏仁大黄糕；蔚州有名胜，国家一级省级保护文物近50多处，其中小五台山的风光和文化闻名暇迩；蔚州有民艺，剪纸和地毯；蔚州有雄关，关关俊险；蔚州多慷慨悲歌之士，著名的狼牙山五壮士就有蔚州人……我的思绪随着他的激动而兴奋，随着他的描绘而向往。但真正让我将这8位同学视为知己，还是缘于随后的学习生活，我们班有一个女生从小死了母亲，与奶奶一起生活，本来就苦不堪言，偏偏在上学期间父亲又病故，做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尽管对于蔚州同学她是外乡人，可是此时此刻。我的这8位本来都不富裕的蔚州同学竟表现得侠义而大方，真诚而慷慨并倾囊相助，宁可节衣缩食，让我这个旁观者感动不已，更加鄙视童年时，一些人对蔚州人的偏见，坚定了与他们为友的信念。在我们班的八个班委中就有两个蔚州人，其余的六名也是学习刻苦．成绩优异．思想灵动．意识活跃，是学校和班里的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和各种活动的积极分子，这一切足以表明从蔚州这片土地成长起来的他们智商的不凡．素质的卓越。最让我佩服的是他们八个人异常团结，如铁桶般抱成一个整体，互勉互励．互敬互爱．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坚如堡垒，并形成一股向上的气势，与那些互相折台、互相嫉妒、彼此瓦解、窝里乱斗的个别团体形成鲜明的对比。由于敬畏，我与他们自然成了挚友。不仅如此，连其他外专业中的蔚州籍同学也与我相处甚好。如机械制造专业有一个叫贾智彬的蔚州漂亮姑娘，人长得清水芙蓉般灵秀，诗歌也写得极优美，共同的爱好，让我们经常一起切磋，相互雅正，谈文学，谈人生，谈理想，一起玩，一起睡，结成了莫逆之交。
与蔚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1987年冬季，我因公出差到蔚州县城，自然渴望顺便拜见一下分别不久，日益想念的几位同学，当时的县城沐浴在改革的春风中，我第一次看到了南安寺的古韵．玉皇阁的风铃，就连冒着乡土气息的普通民宅，从屋檐上的片片瓦当上也能俯拾到历史的厚重和古风的丰韵。县城里到处都是卖特产和山货的地摊，见证着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随处可见的门楼与牌坊诉说着古老而悠远的故事，庄严而神圣．古朴而高洁，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当时的县政府大院确切地说更象一个迂回曲折．大院套小院的“回”字型的四合院系列，久别重逢意料之外的同学见面分外亲热，于是乎到当时蔚州最高档消费最奢侈的“蔚州饭庄”为我洗尘。叙不完的离情别绪，述不尽的同窗稚语，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我现在已经谈忘了，但蔚州同学的那份实在与豪爽、真诚而亲切却永远铭刻在了我的心里久久回肠。
别说，还有更冲劲的，公元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小弟成婚，我家添丁入口喜不胜喜。起初以为弟媳是宣化人，娶进了门才知道原籍是地道的蔚州。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手一份，嘴一份，聪明灵俐，勤俭持家，打里照外应酬自如，相夫教子，异常贤慧，绝无时下一些青年人的狂浪浮躁．轻曼张扬的恶习，将小家庭建设得美美满满，经营得有滋有味。第二年二月二，又如愿地为我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乐得全家合不拢嘴，二老暗自欢喜，四邻亲朋也都夸这蔚州媳妇娶得妙。
不知是我与蔚州的不解之缘，还是蔚州人本身的无处不在，真不瞒您说，我现在的领导也是一位正宗的蔚州吉家庄人，他岁数不大，却干炼老成；他不大的眼睛，却充满睿智；他不肥的身体却虚怀若谷，胸怀宽广而且能高瞻远瞩，决策千里（请不要误会，绝无拍马之嫌）。虽然他也有凡夫俗子的诸多缺点，却凭着机智聪颖赢得了大家的拥戴，无论如何你绝对从他身上找不出半点小家子气的痕迹，所以做为他的下属，我感到很幸运，工作起来很舒心。他有一个绰号“小蔚县”，我也因此被叫做“蔚县兵” 。我听了不但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感到很亲切，好象自己也沾上了蔚州的灵气一样。
就在去年即2000年9月上旬，我们集体到蔚州的五台山游览。汽车驶入蔚州地界那宽阔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顿时让你感到时代的变迁，一条醒目的条幅“蔚州人民欢迎您”，令人宾至如归，倍感和善与亲切。穿过一个又一个村落时，那片片相连如荫如海的杏林，让人想到望梅止的典故，而且条件反射般情不自禁地分泌出甜甜的酸酸的唾液，那座座青山，片片杏林，掩映下的村庄升起了枭枭炊烟，如入桃花仙境，美丽诱人。最迷人之处是五台上的旖旎景色。那连绵跌宕的山势，风光无限，浩渺的松林，烟波的云海，数不胜数的奇观以及有仙则灵的佛法和蕴藏着的文化，让我们领略到了什么叫山川秀美，诗情画意。使我们这些久居城市人融入自然的怀抱里留恋忘返。
2000年下旬，我又一次到蔚州采风，眼前的城镇几乎找不到一丝一毫十五六年前的影子，街道整齐，楼房林立，马路顺畅，行人时尚。尤其那些高级商场．大型超市．豪华影楼．网吧迪厅，俨然一座现代化的塞外名城。最有特色的要数仿古一条街了，那里的饭庄、酒肆、亭台长廊，古风古韵与现代气息相映成辉，融历史现代于一体，文化经济与一身，古朴中透出灵动，现代中展示奢华。
又是在全城最豪华最高档的“洪福大酒楼”。同学九人相聚畅饮，欢歌笑语，其乐融融。论事业人生，谈古今中外，酒过三巡，放纵不羁，怀旧叙新，吟诗唱歌。亲热之状，难以言表。他们个个意气风发，正在蔚州的土地上事业有成，大显身手，我被他们的真诚与热情融化，飘飘然恍若自己已成为蔚州的一员。
据可靠消息，蔚州以其得天独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以及迅猛的经济发展在打造属于自己属于民族的响当当的“京西第一州” 并申报“全国历史文化名城”，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被古文化浸泡了几千年的蔚州大地将以其崭新姿态闻名全国，甚至走向世界。
蔚州是充满灵气的土地，蔚州人是优秀的人群，我已把这里当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因为这里有我扯不断的情缘和挚爱。所以，我爱这片土地，更爱这片土地上的蔚州人，他们是我永远的朋友。
本文来源于网络，作者：韩咏华，女，1965年生，省作家协会会员。读文章应该写于2001年，到现在也近20年，看看一个外乡人对蔚州及蔚州人的印象和感情，20年后的今天我们对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