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温岭，湿地语文——我的一次朝圣之旅

故事缘起于这本书，大概2012年暑假，赵老师列了个书单给我们，要求我们暑期读两本书。我从中挑了《一位青年教师的专业成长之路》这本书读，没想到读完后，“王君”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我开始关注王君老师“青春语文”的新浪博客，常常在她的博客里流连忘返，沉醉而不知归路。特别佩服她一步步从山城到清华园，现在又到了清华大学附属中学——广东清澜山学校的奋斗史。她说，她想看到更美的不一样的风景，所以，她放弃一切，选择远行，去拥有如果停在原地就绝不可能拥有的生活。她要去试一试，量一量，否则，她今生有悔。我忽然想到我自己，或许骨子里，我们是同一尺码的人。
在“青春语文”博客（后来是微信）逛得多了，就认识了许许多多栖居在“语文湿地”的语文人。每年夏天，“语文湿地”都会举办一次年会，前三届我都没有前往，但年会的大咖云集、精彩纷呈，时时撩拨我的心弦。今年，当湿地在网上发出邀请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无论如何，即使自掏腰包，也要去看看！我想亲眼看看那个热情似火的“君姐”，那个才情和幽默兼具的“尹老大”，那个犀利的黑马王子王开东，那个美女作家校长张丽钧，还有那些执着勤勉的湿地花儿草儿们。于是订了7月22日的高铁票，没想到台风“安比”路经浙江，与温岭相关的高铁全部停运。当收到停运短信时，毫不犹豫地订了21日的高铁，与台风赛跑，提前一天赶到了温岭。三百六十二天的等待，等来了那三天的“饕餮盛宴”。现在想来，无憾！无悔！
我记住了他——尹东，语文湿地创始人。一个爱骑行，爱钓鱼，爱厨房，爱电脑，爱生活，还特别爱父母的孝顺男人。同时也是一个才华横溢，诗意浪漫的男人。年会致辞上，他原创一首诗“窗推两世界，石凿一硐天，山海藏一域，良将亦守边”，向大家阐释了语文教师的核心素养的提高，就是一个字“凿”，凿——就是一种我要死磕的坚持。“语文湿地”的成功，其实就是尹东老师一个人“死磕硬扛”300多期推送后的结果。现在栖居湿地人数已达八万多人。很多事情，贵在坚持！当然除了“凿”出专业之井外，还要推开门户之窗。身处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语文教师成长，除了ー个人的刻苦钻研，还要一群人的守望相助。因为一个人走，可以走得很快，一群人走，可以走得很远。
我记住了他——顾之川，浙江师范大学教授，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一袭白衬衣，几缕白发，他在讲《统编语文教材的使用》中说：“我们缺的不是电脑，不是手机，我们的教育缺失了责任担当、家国情怀；我们的教育缺失了信仰敬畏、英雄气概！语文老师理应要有教育的理想和情怀，语文老师，就是要引领学生——说铿锵有力的中国话，书端方平正的中国字，读文采飞扬的中国书，写挥洒自如的中国文，做顶天立地的中国人！”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隐约中，我看到了一个伟岸的背影，他说，无数的人们，无穷的远方，都和我有关。
我记住了他——肖培东，语文界的“男神”。曾经与他一起同台献课两次。一次是2014年，那时孤陋寡闻，无知者无畏，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于是就答应了主办方的安排。我记得那天就安排了两节课，一节是他的《皇帝的新装》，一节是我的《台阶》。当他上《皇帝的新装》时，我听得如痴如醉，目瞪口呆，听完后，我怎么都不敢上台了。最后惶惶恐恐，胆战心惊地走完了我的课。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第二次是2018年，他上写作课《春天的美好姿态》，我上文言课《爱莲说》。上课前我就抱定“有对比就会有成长”的心态，整堂课下来淡定从容了许多。许多地方的不足，肖特都在课后与我进行了细致的交流，这是多么宝贵的财富啊！黑泽明在《蛤蟆的油》中说“不要怕丢丑”，是的，要记住，越承担，越成长！今天，听他执教《美丽的颜色》，没有PPT,没有音乐，还是在老老实实教语文，扎扎实实为学生。整堂课于猜读处确立阅读的方向；于反复处读出人物情感；于细微处咀嚼作者意图；于反常处把握文本特质，始终贴着文本走，贴着文字走，让学生多读，读出情感，读出内涵，读出氛围和意境，在深深浅浅中读出了美丽的颜色。这样的课堂，心神往之，但我知道这是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记住了她——王君，青春语文掌门人。她告诉我们，青春语文，不仅是一种教法，更是一种活法！她教群文阅读《春天会不会生气》让我耳目一新。选材包罗万象，可以说古今混杂、中外穿梭，内容无拘，作者无论，凡是可以用来阐明她想说明的观点的材料尽收课中，她不拘一格地打通了语文和生活的关系，让课堂里的每一个孩子，甚至是听课的老师都感受到了语文的宽度和高度。整堂课她告诉孩子们：一切景语皆人之不同心情的呈现；一切物语皆人之不同哲思的表达；一切人语皆人之不同立场的折射。最后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收束课堂。整堂课非常新颖，让人脑洞大开，原来语文还可以这样上！耳边响起了青春语文的追求之一，那就是“恪守最不完美的创新也比最完美的守成伟大一百倍”！课后，王君老师解读《木兰诗》，告诉所有的姐妹们：但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天真少女。
我记住了她们——栖居在语文湿地的语文人。海波在诵读中走进苏轼；周忠玉用主题型教学展示登临诗的魅力；孙秋备用写作型教学展示山水的妩媚；俞春霞用主题型文本阐述孤独是我们的人生必修课；司艳平用语用型文本展示李白。他们每人用20分钟微课展示青春语文的课堂，她们或优雅或知性或活泼或稳重或诙谐，我看到了蓬蓬勃勃的青春的力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我记住了他——陈晓东，语文湿地最忠诚的追随者。这个人，曾经他的学校居于陋巷，他的教学缺乏灵性，他不参加教研。但在48岁这年的夏天，他开公众号坚持写文章一年，建立了自己的教学思想，站在了全国名师大讲堂的讲台，跳出体制，走进清华附中清澜山国际学校，坚持练软笔字，每天坚持长跑，每天坚持学习英语，每天坚持和外教用英语交流，还要考对外汉语证书……是什么让一个接近50岁的人焕发出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才有的激情是语文湿地，是他师傅王君，让晓东老师身体内的小宇宙被彻底激发，从此，他三年磨一剑，用你和我都曾找借口荒废的时间，阅读、写作、钻研，最终成为语文湿地花儿草儿们的精神图腾！忘不了台上的他讲得激情澎湃，台下的人听得热血沸腾！是的，唯有尝试，一切皆有可能！
非常喜欢他用丑小鸭来解读自己的一段话：我天生就是一只丑小鸭。“丑”这个汉字真是充满魅惑，只是比“王”字多一笔。这一笔是否就是丑小鸭的逃亡之路，小鸭子逃啊逃啊，坚决逃离群体对它的同化，坚决逃向它生命本能中的精神桃花源。它靠什么逃？靠的就是一颗“好”的心，这颗心视生命的尊严和生命的美高于一切。这颗心执着，善良，谦卑，于是，它逃亡的过程成为了不断寻觅和成就自我的过程。于是，“丑”就成了“王”！
我记住了她——温岭的叶敏群校长。她执教《麦哨》一课，当课堂中响起孩子们忽高忽低、你呼我应、此起彼伏的麦哨声，我仿佛听到了童年的声音，看到了童心一朵一朵地绽放。
我记住了他——王崧舟，诗意语文掌门人。听他的《记承天寺夜游》一课，让人完全陶醉在那一片空明的月色里，他就是课，课就是他，他和学生完全进入了人课合一的境界。肖培东老师说：“你怎么样，你的课堂便怎么样。你，就是你的课堂。”是的，王老师站在那儿，就是一道儒雅诗意的风景！课堂上，我还清楚地记住了他告诉孩子的这句话：“能够滔滔不绝地说叫能力，能够专心致志地听叫修养。”在接下来的讲座中，王崧舟老师说：诗歌会改变气质，会温柔敦厚。论语是中国人的生活哲学，是中国人自己的精神家园。语文老师要肩负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我想，一个真正的好老师，最后打动人的一定是人格和情怀。
我记住了他——温岭三中郭永军老师。他执教《江一郎诗选》，让我多次热泪盈眶。首先，缘于诗的本身，它的穿透力直抵我灵魂的最深处。其次，缘于郭老师对江一郎先生深挚的情感。更重要的是一个语文老师对诗歌教学的珍视和担当情怀。
我还记住了她——张丽钧，一位语文特级老师，一位有爱心和慈悲心的校长，一位培养出优秀孩子的母亲，一位诗人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多产的作家。她笔耕不辍，即使那么多的身份集一身，她也把生活中的各个角色都做得很成功。2016年她家被评为“全国文明家庭”，受到了习近平总书记的接见。张丽钧老师说：真正的写作，是一种真诚邀请对话的方式，对话的禁忌是“假”。写作，首先要打假，教师千万不能让学生写“圣诞树作文”，浑树上下结满了热闹的畸形的虚假的果。最喜欢她有关写作的四眼之说。第一，睁开菩萨眼，说的是文字要真；第二，睁开金刚眼，说的是文字要正，文字见风骨；第三，睁开桃花眼，说的是文字要美；第四，睁开童子眼，说的是文字要纯，要保持心灵的轻盈和快乐。张丽钧老师说：“我写作，证明我活过。”
我记住了他——黄厚江，本色语文掌门人。黄老师虽然即将步入花甲之年，但他充满活力，说话时眼睛带着光，他强调语文要有语文的“骨感”。在《春江花月夜》这一堂课中，他没有用一张PPT，一支粉笔、一块黑板就是他全部的辅助工具。“同学们，今天我们上什么啊？一起说，我写下来……”于是“春、江、花、月、夜”简简单单五个字落在了黑板上。然后始终紧扣“春、江、花、月、夜”这五个意象进行文本的分析，其中，又以“月”的分析为侧重点，即以月生月落为主线，穿插春、江、花、夜，不蔓不枝，环环相扣！整堂课的教学思路非常清晰、教学功底非常扎实、教学语言也很幽默风趣。最后黑板上原本一条海浪的“春江潮水连海平”，后来变成了繁复的各样线条，成了“诗的五线谱”时，我不禁拍案叫绝。更难能可贵的是当学生头脑中积聚了各样诗情，黄老师突然引领学生站到最高处俯瞰这首初唐气象最辽阔的诗，引出了这就是唐诗的丰腴之美。我简直惊骇，好一个“丰腴之美”，这是《春江花月夜》的丰腴，这是黄老师课堂的丰腴，这更是返璞归真的本色语文呈现出来的丰腴之美。
我记住了他——王开东，语文湿地的黑马王子。每天早上睁开眼，拿起手机，我第一个点开的微信公众号肯定是王开东的，阅读他的文字已经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在这次年会上，他来了，他带来了《只问攀登不问高》的讲座，与文字里的理性甚至犀利不同，台上的开东老师儒雅敦厚朴实而不失幽默。讲座中，王开东老师娓娓讲述自己“丑小鸭”的成长之路，用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讲述了自我奋斗的三个层次，即：尊重、信任和慈悲。他的讲座没有高深的理论，而是用一个个有趣、生动、感人，充满教育智慧的教育故事贯穿始终，体现了一位教育者对学生、对教育的真挚情怀和对自身生命成长的执着追求。很多时候，我都听得热泪盈眶。我想，一个成功的教师绝对是一个有着丰富教育故事的老师，而一个卓越的教师一定是对自己的每个教育故事有深刻思考的人，王老师的这一点让我很感动。
本次年会压轴的是肖培东老师《语文的美好姿态》，他让我们牢牢记住语文是什么？语文是学习和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语文课应该以语言为核心，以语文活动为主体，以培养学生综合能力和素养为终极目标。语文老师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敏感的词，一定要有语言的敏锐性，因为语言是语文老师安身立命的道场。他还告诉我们语文教师的美好姿态是什么？语文教师的美好姿态就是读书、思考和写作。他说：“课堂是你阅读状态的生动显示。干瘪空洞的内心，滋养不出有意蕴而高远的语文课堂。你读了什么，你的课堂就呈现什么；你读了多少，你的教学就承载多少。尴尬无力的教学背后，一定是你肤浅单薄的阅读。”他说：“读着读着，你丰满了。写着写着，你深邃了。坚持读读写写，你就进步了，而且不知不觉。”他还说：“写作，其实是对岁月的一种收藏。你遗漏的心情，你最初的纯真，你眼角的潮湿，你脚下的微风，都会在安静中絮语。”是的，如果说，阅读是一种精神的储蓄，那么，写作，就是幸福美好的支出！
于是，我写了。与其说是一种分享，不如说是一次复习，这样，我的温岭之行才有了意义。因为，我记住了：每个不曾记录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