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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县城出发,沿太邢公路东行,十几公里后便到达王景村。王景村不很大,却依山面水。太邢公路本属山区公路,多坡,亦多弯,王景村恰巧位于其中的一个有坡的弯道上,而佛壁就在于村北面的山崖上。
佛壁实在是笔者生造的词语,准确一些应该称之为摩崖石刻,再冠以所处的位置。不过这处石刻原无名称,本人又绝无为一处古迹命名的资格,不过是看到佛像鳞次栉比,刻在朝东的石面上,那石面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霜,依然光亮如壁,因而臆造出这个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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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组佛像数量众多。高约4米的崖壁上,刻着几百个佛像,虽然浮雕法雕凿的佛像已经荡然无存,但佛像留下来的影迹却清晰可辨。这些佛像呈坐姿,身上的衣饰已经无法判断,而头上的发髻却十分明显,大约呈现出早期佛像的特点。 位于崖壁下部的佛像已经无法辨别,离地半米以上的,佛身背后抹白的痕迹犹存,顽强地对抗着岁月的变迁。整个崖壁分为两个部分,中间有一道横向的裂缝,崖壁的南侧有一条竖向的缝隙,仿佛是加了人工一般。横竖两条裂缝更加突出了石壁四四方方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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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的裂隙上端有几个石窝。如果说石缝是“天成”,那这石窝绝对是“人作”。从位置来看,应该是石门的位置。与乡民交谈得知,此处原来有石门。但从石窝的位置判断,石门的高度远在“佛壁”之上。 再看佛壁的顶端,覆盖了厚厚的黄土。从下往上看,你会发现石质的崖壁仿佛是突然消失在黄土中的一般。在不远处的土中,可以看到一条形石块,上面’隐约看到有几个佛像连在一起,线条较之壁上的粗犷,然而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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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上述几点,我推测这里在很早的年代并不只是一面刻慢佛像的石壁,而应该是个洞窟!洞窟不甚高大,可能只是有这面崖壁一般,不到三米,较之恢宏的北朝石窟,那真的就是相形见绌了,但我只能说:在我站立的这块土地上,它有可能真的存在过,只是时代久远,它的形象早就从人们的记忆中消灭,如同它的形象一般,最终也会不敌岁月的侵蚀,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眼前的太邢公路车来车往,这头是贫瘠的太行腹地,那头是富庶的华北平原,作为北方的两个重要的地理单元,二者在历史上有着微妙的关系:华北平原四通八达,便于建造都城,强化行政管理;山西高原千沟万壑,适合游击,是良好的根据地,在历史上,成功运用这一规律的,无疑有后赵天王石勒,他先在匈奴刘氏前赵政权(都城在今山西吕梁一带)为将,之后长期以晋中、长治、吕梁等地为根据地,不断发展壮大;建立后赵政权后,就越过太行山,把都城定在襄国,其地旧址正是今天的邢台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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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虽然海拔不算高,却是我国地形一二级台阶的分界线,由西向东,俯瞰华北,由东往西堪称天然屏障,李白曾留下咏太行的诗句。石勒正是利用了这易守难攻的优势,成就了帝业。 而今,站在这柏油路的旁边,仿佛重新回到石勒的时代,眼前走过的,不再是一辆辆开足马力的汽车,而是一队队荷戟带刀的士兵,还有被束缚手脚的奴仆;其中还有一些人,没有戎装,却也不像“两脚羊”那么悲惨,他们是身怀绝技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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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是十分具有政治头脑的,他打仗不只是征服土地,掠夺财富,他还网罗人才,有治国才能的人就留在身边,在对待他们的小过错上,表现得十分大度。不仅如此,他还征集手艺人,使得汉地的先进生产技术得以快速在羯人中推广。而这些手艺人中,便不乏有善于雕凿佛像的。 佛教本来是一种外来的宗教,自西汉末年开始在中国流传,一开始并不很引人注目,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由于政治黑暗,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贵族相互倾轧,朝不保夕,于是一种追求长命,乃至永生的思想,在社会中蔓延开来,而掌握大量社会财富的统治者更是可以发动举国之力开凿石窟。胡僧佛图澄就是石勒身边的“宗教顾问”;而早期佛教石刻的内容,大多是佛教故事本身,或者是要反映某一种佛教思想,像这种千佛的形式,就表示人人皆可成佛,也许这真的就是出身奴隶,凭借十八骑起家的羯人皇帝最后的心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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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历史的长河早已远去,奴隶,帝王,王朝,兴衰,都不过是短暂的一瞬而已,是非功过,谁人能与评说,就连这刻在石壁上,被岁月带来,又将被岁月带走的佛像,也不尽然能说清,它们究竟是一群梵天的使者,还是诸佛菩萨的陪衬?它们一直是栉风沐雨,还是曾经居住在石窟洞刊,曾经受到千万人的顶礼膜拜?这被遗忘在一隅的佛像,究竟是官府下令开凿,还是工匠小试牛刀,率性而为?一切的一切,只是历史天幕上一颗匆匆划过的流星,留待后人去追寻,去遥望。
(2017年12月)
作 者 简 介
作者游强,男,汉族,1984年十二月生,现为榆社县公安局工作人员。本人喜好写作,喜欢搜集史地资料。
本期编辑:一声轻叹
文字校对:水银月亮
图片来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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