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朱俊明:隔 离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93】
隔 离
河南郑州 朱俊明
这几天大成郁闷的很，就因为前两天外出和几个好友喝了一次小酒，竟被老婆强制居家隔离了。消息瞬间引爆了他的微信群，说什么的都有。解释、调侃已成为他这几天的主要工作。
隔离，在这特殊时期是多么敏感的话题。隔离就意味着失去人身自由，被阻隔与外界的接触。只能生活在限定的狭小空间里，等待时间的检验。被隔离者整日会忐忑不安，疑神疑鬼，焦虑恐慌。外边人则个个如躲避瘟疫，退避三舍，自动阻隔往来。隔离是个让人生畏的词。
至从可怕的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政府不惜以封城堵路、停业居家等强制手段，经过数月的有效防范和治疗，才终于将疫情这匹肆虐狂躁的野马驯服在可控范围内。近时随着疫情的有效控制，大多行业才能有序地复工营业。已被“囚禁”四个多月的大成早已按捺不住放飞的念头，眼看着春去夏来阳光灿烂，胸中蛰伏已久的郁悒总得发泄。
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在微信群里商定了相聚的日期。几位老友相聚推杯换盏，酒是喝痛快了，却换来了夫妻间的第一次冲突。那天的争吵，至今让大成想起仍心有余悸，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见妻子这样的恼羞过。一边尽数地奚落着他，一边气恼地把他换下的外衣摔到混有84溶液的水盆里。还不忘拿着酒精喷雾剂四处喷洒，似乎到处都充斥着毒素。满屋子都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和84气味。尽管大成不服气，说她是典型的神经过敏症，是小题大做，纯属自寻烦恼。吵是吵争是争，大成看着已经是疲惫不堪又因他惹得气恼上火的妻，还是心疼的服软，接受了妻子无情严厉的惩罚：居家隔离14天。妻子也因为与他近距离接触，陪着他在家自我隔离。女儿周日回家的惯例也因此而再次中断。唉，妻子什么都好，就是爱较真，尤其是在医疗卫生方面不能有丝毫含糊。
妻子莹原是单位的内科主任主治医，退休后仍留在医院忙碌。尤其是自新冠疫情从武汉引爆全国后更是不分昼夜，如果不是年龄问题早就驶援武汉了。几个月下来，原本计划减肥的身体不用减了，嗓子嘶哑的让听者都费力，唯脸庞被防护服捂得泛白，却少了几分红晕。这可恶的疫情总算被束缚住了，本地也已20多天未再发现新的疑似病例。莹的心情也随之像四月的天灿烂起来。怎料到大成竟如此松懈放纵自己，刚有了的轻松感觉竟被大成一次聚餐消融殆尽。气得莹几天不与大成搭腔说话。大成看着原就十分焦悴的莹，不由得后悔心疼起来，真不该再无端凭空增加其负担烦恼。就因自己的一时痛快，竟害得莹不得不放下操劳一辈子的工作跟自己一起蹲禁闭。唉，悔之晚矣。做人不可太自私，不能图自己一时痛快，就无视他人的感受。做人要有公德，家庭社会才能和谐。
从隔离之日起两人就严格遵守居家隔离规定的“三不原则”：不同房、不接触、不照面。仅靠手机联系。几天来两人轮流做饭，网上订购菜品，由快递小哥送来。做好饭一分两份，用各自碗筷，端着回自己房间。虽说隔离让人生厌，几天下来大成心中反而倒有了一种窃喜的感觉;这样莹不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休息十四天？要知道莹已经连轴转了四个多月了。这在莹的工作生涯中也是为数不多的长休假。
疫情严重期间虽然也居家，但莹下班后两人还能谋面接触。可以每天讲笑话给莹听，缓解排泄莹的紧张和劳累。两人有说有笑也不怎觉得日子难熬。这十来天似乎比几个月还长，前几天是莹生气不搭理他，抱着个手机向女儿告状诉苦。好像他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弄的女儿和外甥轮换着向他攻击。后来是两人对着手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但也失去了昔日的热情。讨厌的隔离，让人有种近在咫尺却似天涯海角的感觉。终于快期满了，明天就可解放。当解放之日即将来临之时，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盼天明的美好感觉。
“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一阵急促的彩铃声把沉睡的大成从梦中惊醒，抓起手机一看是莹打来的。
“莹，有啥事？是不是又看了一夜的书？”大成看看表才凌晨六点。有些嗔怪的问道。莹喜欢看一些文学作品用以缓解精神疲劳，而往往看到精彩处好讲给他听。
“大成，我，我有些发烧。”电话那头传来莹细弱的声音。
“什么？发烧？你可别吓我呀！”这时期发烧是多么可怕的事，大成一听就坐不住，睡意一下子全无了。
“你别急，别急，我心里有数，可能是受凉了。但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发烧，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征求你的意见去住院。”莹连忙安慰着解释说。
住院？大成飞快的思索着：“不行不行，不就是感冒嘛，住什么医院！”
“大成，你别急，听我说。虽然是受凉感冒，但毕竟是在隔离期间发生的，应该重视。”莹很认真地说。
“什么隔离期？这都是咱们自找的。再说这不已经期满了吗。”大成不由得生气。
“大成，你别忘了，我可是医生呀。”听出来莹有些着急。
“医生怎么了？医生就可以小题大做？你我不说谁又知道。”大成也发急了：“这本可以在家吃点药解决的事，非要闹的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无症状感染者吗？能保证你们喝酒者中间没有病毒携带者？这怎么就是小题大做哪？你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态度!”莹也提高了嘶哑的嗓音，有些愤怒的质问大成。
“你本身就是医生，既然判断是受凉引起的，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哪。”大成没有正面回答莹的质问，而采取迂回的方式说。
“你怎么这么糊涂？不就因为我是医生，要为同事和病人负责，为了谨慎，才必须排除。”莹仿佛为大成的糊涂认识生气，不由得又提高了嗓音。
“唉，得，医生，谁不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医生。”大成知道再争下去也是徒劳，无奈地调侃道。他知道医生责任莹看得比天大。
“大成，你是最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莹继续说服大成。
“那你看着办吧。”大成彻底没了底气。
“住院观察一下，排除隐患，我心里不也踏实了。”此时莹的语气也缓解下来，其目的是很清楚的。
大成太清楚莹得做事风格了，肯定是考虑再三才跟他说的。但凡她做出的决定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是很难更改的。在单位也正是她这种敢于拍板的责任心，拯救了多少危及病人，解决了多少棘手疑难病症。
经过一阵忙碌，莹被救护车接走，住进了本单位专设的发烧病房。临上车莹还不忘交待大成，要尽快通知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都要暂时居家隔离，等待她的检验结果。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莹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自己职责从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记得封城初始，两人外出购菜，正挑选之机进来一位未戴口罩的老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揩着鼻涕，莹见状拉着他掉头就逃离了菜店。回到家不但两人彻底消毒外，而且还电话及时联系社区做好门店的防护工作，不要留下死角。这就是莹，防患于未然是她奉行一生的职责。
莹被隔离，像一阵风瞬间传遍了医院。虽然被完全隔离，但挡不住大伙络绎不绝地过来隔着玻璃窗向莹挥手致意。大成穿着防护服隔着玻璃窗，看着床头摆满的鲜花，躺在病床上更显得十分焦悴的莹，心中难以言状，自责的留下悔恨眼泪。自己的一顿酒，竟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影响。莹看着神情惆怅的大成，露出宽慰的笑容，伸出右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两人隔窗四目传情，心有灵犀。
三天后莹的核酸结果出来了属阴性，一场虚惊。莹被转入普通病房。大成每天做好饭送到病房，然后就在病房陪着莹说笑。一对老夫老妻让莹的同事和病友看着眼馋，只有嫉妒羡慕的份。
就在莹出院的当天，新闻里报道了境外输入病例每天呈上升趋势。看来防护工作真得刻不容缓，决不能半点松懈。
大成想：当发生影响到社会的事，或者遇到难解之惑时，都可以采取把自己暂时“隔离”开。远离红尘撇开噪杂，冷静地独处一隅，让自己发烫膨胀的大脑冷却下来思考，尽可能地选择有利于自己和社会的方向方法，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和牺牲。看来“隔离”真的是一种很有效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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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俊明，男，66岁，企业退休职工，郑州市人，住郑州市陇东小区。退休后曾在《大河报》上发表过一二十篇散文和随笔。是河南文学院第十二期作家班学员。中州作家文刊编辑部 顾问：刁仁庆 徐 文 主编：张 静 执行主编：刘 娜 白长新 主播：雅晨副主编：高宏民 杨存德 赵建强审稿编辑：史锋华 袁荣丽 鲁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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