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不仅仅是日剧粉的反噬

国版《深夜食堂》的评分打滚式下跌大家都看到了,一路低至2.3,短暂回到过2.6,至今在2.3企稳,这振幅堪比股市。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制作方没有请水军打平衡分,其他剧还有五星、四星间错着,这个剧基本都是一星,呈现L形评分.
因为豆瓣最低只能打一星,也就是两分,所以《深夜食堂》已经无限趋近最低分,今年内不可能有更低的了。豆瓣分数最低的是《嫁给大山的女人》,那是夹杂着网友的愤怒而打的分,呈现出“——”型评分图,那个电影应该很少人看过。
连烂出一片新天地的也是L型评分的《天机富春山居图》都比《深夜食堂》高0.6分,作为两部都看过的观众,负责任地说,后者在烂的境界远远不及前者。
《深夜食堂》总导演蔡岳勋有日本题材本土化经验,台版《流星花园》、《白色巨塔》、《战神》都是他导的,他还拍过《痞子英雄》,《深夜食堂》也是目前他所有作品中的最低分。
所以《深夜食堂》为什么能成功激起众怒呢?仅仅是日剧粉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翻拍吗?日剧粉是一个小众群体,《深夜食堂》目前两万多的参评人数在豆瓣算中等偏上了,对比同期播出的《楚乔传》,参评人数一万八。
已经有文章分析过该剧的几宗罪:脱离现实的汉化、不合饮食习惯的菜单、部分演员拙劣的表演、频繁生硬的植入、黄磊口碑的低谷。。。。
我们想分析一下更深层次的原因。

汉化。日本文化在东亚文化乃至是特别的存在,不然《菊与刀》这本分析日本国民性的书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响。与韩国相比,日本人的性格与中国人相去更远,他们压抑中的纠结,人与人的边界感,动漫衍生出的各种族群,是我们不太能理解的。
日剧又爱讨论哲学命题,关注小众人群,日剧粉带有情怀和回忆加成,所以翻拍日剧在难度上就远高于韩剧。我们看一下近年来日剧和电影原版与翻拍版的评分对比。
评分相差最少的是《问题餐厅》,最多的是《孤独的美食家》(果然美食剧是翻拍大坑),现在被《深夜食堂》破了纪录。
这些翻拍剧都存在着大量无法移植到中国的逻辑,以《问题餐厅》为例,背景是日本用人制度男尊女卑和日本职员在一个公司做到死的习惯,女性在大公司再努力也只是派遣员(临时工),上司可以逼迫女下属当众脱光衣服。
这在中国是了不得的大事,首先女下属根本不会听命,换个工作很容易;其次一旦闹到网络上,这种上司会被人肉到他先滚蛋,所以我看日版时就被当众脱衣这一幕震惊了,翻拍时改成性骚扰就是削弱了震撼性只求合理的改编。
漫画中《深夜食堂》的食客多是边缘性人物,它所传递的不是《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那种朴实易懂的温暖,而是一种丧丧的温暖。
场景设置不是不能照搬,但故事是不能照搬的,除非有人类共通情感,媲如爱情和死亡。越是展现本土文化的作品越难被别的国家翻拍,试想一下《乡村爱情》被日韩翻拍,赵四和刘能尬舞就能让他们蒙圈。
植入。美食剧和综艺是最容易获得赞助的,大量美食相关产品在其他剧里找不到植入点,比如厨具、食用油、调料,而快销品又是最舍得投入的企业,所以从项目初立就可以确定它一定会挣钱。
客户掏了钱,必须听见响,会在合同里硬性规定产品出现多长时间,而且不能只出现,必须要在台词里念出来,他们不接受潜移默化的植入,只接受硬广,从金主的角度也可以理解。不知大家是否记得“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这句洗脑式广告词对消费者是痛苦的煎熬,但在实际销售中非常有效。
日本人非常严格,授权改编后依旧会盯着每一个细节,从知乎上一个跟过日本剧组的回答里可以窥得一二。
黄磊的《麻烦家族》拍摄时也是山田洋次本人盯着改动,不过当我和同事聊起这个理由时,同事用一句话堵死了我:既然日本人严格,为什么植入对观看体验的伤害他们不管?
一时哑口无言,或许剧组应该是抓大放小,死保植入了,为了钱得到差评也是必然要面对的结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IP。所谓IP,指的是一说出来很多人都听说过的作品,《深夜食堂》当然也算。
一个制片人拿着90分的原创作品和60分的IP去搭班子、找播出平台、找钱,后者比前者的进度要容易和迅速太多了。原创是从零开始从头讲起的东西,从找演员时就没有人理你,他们手里的剧本太多了,其中大量是劣质货,根本没有时间细看比较。而IP就是你说你买了《深夜食堂》的版权,立刻就能敲来大牌演员,有个大纲就能把剧卖出去,这是我们的速食文化造成的。
还有就是IP不像我们想象的成本那么高,影视公司在早期囤积了一大批网文版权,有些很有名的作品以我们不可想象的低价卖出(五万、十万级别)改编权,制片人找新手编剧稍微一改就能拍摄,而找原创编剧写个新本子耗时要长得多,又没有粉丝积累为收视护航,外行都能算过来这笔账。
同时还解释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著名导演和演员会去拍抄袭剧,因为市面上的经典网文很多存在着抄袭,不接抄袭作品可能就接不到什么了。纯原创又经典的网文不一定适合影视化,像网文界的神级大作九州系列虽然有名但并不好拍,或者拍出来收视不好,比如九州中的《华胥引》。
这一波日剧翻拍也有日本电视台缺钱的缘故,《约会恋爱是什么》、《求婚大作战》都是富士电视台出品,这些剧卖给我们并不比作原创贵。同时他们也缺原创力,富士电视台翻拍了韩剧《未生》,结果也并没有挽救收视。TBS最近大张旗鼓要翻拍韩剧《对不起我爱你》,如果不是缺乏好剧本,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翻拍13年前的剧?

从好的角度想《深夜食堂》的翻车不一定是坏事,当大家认识到IP也有风险,IP虽不赔本但输了口碑时,就有可能让市场重新拾起原创。就像最近观众已经对古装IP剧产生审美疲劳,现在上马的项目就会思量一下风险,但从立项到播出要有两三年的周期,且看今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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