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康蒂诞辰114周年：现实主义与唯美主义的编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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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中年美少女（罗马）
编 | 九只猫（上海）
本文首发于2016年6月16日
卢奇诺·维斯康蒂除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教父之一”的称号以外，还有其众所周知的公爵的贵族身份。
和许多大器晚成的导演一样，而立之年的维斯康蒂才刚刚踏入电影这个圈子。1936 年来到巴黎，运气不错成为当时已闯出一些名堂的让·雷诺阿的副导，之前还当过其服装助理。因此结识“风格永存”的可可 ·香奈儿，拥有一段短暂的爱恋。1939 年，在好莱坞的逗留由于母亲的死讯而终止，维斯康蒂回到米兰结识了一帮知识分子，加之让·雷诺阿之前对他宣扬的共产主义，1940年维斯康蒂在罗马的家中掩蔽共产分子，最终被德国纳粹联盟识破。
《沉沦》剧照
逃脱法西斯的魔爪后，维斯康蒂试着着手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我们可以看到法国诗意现实主义对他的巨大影响，也可以说是未来新现实主义的奠基石:《沉沦》（1942）。改编自小说《邮差总按两次门铃》，跟随让·雷诺阿工作的那些年有机会读到其法语版，不难发现他对小说派电影的狂热爱好。著名的《大地在波动》、《白夜》、《豹》等等都是绝好的例证。
法西斯当局拒绝接受影片所描写的不道德与贫穷
处女作《沉沦》在法西斯政府审查的条件下拍摄完成，战争期间在纳粹统治下，本片只在电影院放映了区区三个晚上，有些城市甚至只有几小时。影片中的情欲桥段当然是不被教会所允许的。虽然维斯康蒂试图通过大量男女主人公德饮食场面和眼神交换来弥补肉欲场面的删除，影片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禁的命运。幸好，维斯康蒂成功保留了一个负片，也就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拷贝版本。当时大众对影片的评价并不高，但由于其在题材上的选择，在表现手法上的大胆，直至今天，《沉沦》依旧被认为是改变意大利国家集体回忆的百部电影之一。
《大地在波动》完全用实景拍摄，让真正的渔民出演
战争终于结束了。1947 年 11 月维斯康蒂又从新拿起摄影机，共产党出资委任其拍摄西西里三部曲，拍摄一系列以渔夫，旷工，农民为主题的电影。受 30年代法国现实主义的影响，《大地在波动》出现了，这几乎是当时唯一一部完全运用地方方言（西西里语）的电影，1950年制作完成意大利语配音版本。《大地在波动》是历史性的一部作品，实景拍摄，所有的场景均保持其原本的风貌；采用真实的角色，片中以安东尼为首的一家三代，现实生活中他们就是渔夫，其中有些甚至只会说西西里方言。这一切吻合一切所定义的新现实主义的元素。
影片以安东尼奥的一家的生活为主线，他们三代依靠捕鱼为生，为了逃避不法鱼贩的剥削，安东尼奥决定将全家居住的房子抵押来购买一艘渔船。正当生活似乎正要出现转机之时，一场暴风雨将渔船摧毁，银行没收了房子，家庭支离破碎，生活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故事自行推展，并不遵循悬念的规则。拍摄过程中维斯康蒂运用了大量的长镜头和变焦镜头，以近乎纪实性的手法记录了捕鱼人家的日常，以惊人的写实性首次向观众揭露战后日益明显的社会阶级冲突。本片中，维斯康蒂追求的是现实主义和唯美主义的结合，他做到了。
《我们女人》
彼时，维斯康蒂的镜头依旧对准战后的温饱问题，六年后他开启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可以说是艺术风格上的，也可以理解为个人情感上的。《小美女》、《情欲》、《北斗七星》、《洛克和他的兄弟们》一部接着一部，将维斯康蒂推向大师的宝座。在这其中，《我们女人》往往很少被提及。这部完成于 1953 年的合作电影，绝对算的上是一部开创性的作品。影片由五个段落组成：第一段由阿尔弗雷德·古阿里尼指导：两名少女参加电影选拔，二者都如愿进入决赛，由此为后面四个故事铺垫。片中四位知名女性都扮演自己，第二段《长别离》中的阿莉达·瓦莉高贵而冷静；第三段中，罗西里尼镜头下英格丽·褒曼一展不为人知的活泼可爱，与一只鸡展开了对决；第四段中，《午夜守门人》的伊莎·米兰达温柔可人。最戏剧化也是最值得称道的便是维斯康蒂笔下的安娜·麦兰妮——安娜带着自己的小狗搭上出租车，司机因为狗向安娜收取更多地服务费，耿直倔强的安娜操着一口浓重的罗马口音和司机吵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接下来得演出活动。如此一来，安娜·麦兰妮创造了与《罗马不设防》中千差万别的形象。
唯美的《魂断威尼斯》
维斯康蒂以电影名扬全球，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在戏剧上的造诣也不容小觑。比起十七部电影作品，他指导的戏剧多达近五十部，他也是威尔第的狂热爱好者，此外还当过两部芭蕾舞剧的导演。
有人说维斯康蒂的艺术生涯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前者是新现实主义时期，后者是唯美主义的古典时期。是的，1971年的《魂断威尼斯》进一步印证了此说法。
该片讲述了一位艺术家因为沉醉于追求青春与美，而不幸丧失性命的故事
七十年代初便讲述同性主题的电影并不多见，时至今日，《魂断威尼斯》依旧是一部时髦的电影。《魂断威尼斯》可以说是维斯康蒂的人生剪影，展现了对他艺术与美的热爱与追求和对肉体的迷恋。维斯康蒂从未正面承认过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与可可·香奈儿在巴黎的日子还有另外一个人得陪伴，著名时尚摄影师霍斯特·P·霍斯特。拍摄《洛克兄弟》的若干年后，阿兰·德龙在自传中写道：“我觉得他爱过我，我和他之间有近似于柏拉图式爱恋。”当然，就像我们都知道的那样，维斯康蒂在人生的最后的岁月是与赫尔·姆特贝格一起完成的。离开世界前的几年，维斯康蒂开始着手《魂断威尼斯》的拍摄，他从挪威到瑞典，从学校到健身房找寻 Tazio 的扮演者，最终找到了伯恩·安德森，维斯康蒂认定其自身特有的死亡气息的美，而维斯康蒂的御用化妆师 Piero Tosi 说道：“他就是一个死亡天使。”显然，这部影片的基调已经明确了，便是死亡。
伯恩·安德森（右）
马勒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贯穿全篇，音乐家古斯塔夫（与马勒同名）丧失妻女，心脏问题也显得相当恼人。他来到水城威尼斯修养，在饭店偶尔遇见少年 Tazio，被他美如雕塑的脸庞吸引，古斯塔夫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和他年龄悬殊的少年（如同维斯康蒂本人与赫尔姆特贝格一样，相差近 30岁）。此时瘟疫渐渐席卷威尼斯，政府官员为了不影响本地旅游业封锁了消息，古斯塔夫从好心人那里得知讯息，欲劝说Tazio和家人赶紧离开。再见Tazio前，他去了美容师那里将头发染黑，涂上厚厚的粉底，抹上口红，想要回到年轻的岁月，他走向Tazio，苍白诡异的脸穿梭在城市中。他终于体力不支，汗水弄花了装发，此时他想起了刚来威尼斯时，他看到的那个小丑正如他现在这样，他闭上了眼睛……
永远的美少年
这次的翻拍忠于原著，例如在电梯总的第一次相遇，一切被真实还原。片中同性之爱的主题以过于露骨的方式呈现，当然说的不是像《阿黛尔的生活》中的肉体展现，原著更侧重于艺术家对于少年痴迷而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过程。
本片是成功的，伯恩·安德森由此成为了 20世纪最美少年，扮演者余生都无法摆脱这一束缚。《魂断威尼斯》上映五年后，维斯康蒂如同古斯塔夫一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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