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寿第五子郑作玉(前右)(1961年拍摄 郑作玉女儿郑秀英供图)
当年朴寿的第五个已经七岁的儿子幸免被杀,被人偷偷地带到他姑妈家,姑父托人携其坐车、坐船、骑马沿闽江、大樟溪逃亡,转经永泰、德化等地,最后潜居永春县城关洋上外坵田中村,被在马来西亚经商的富户郑家收养,改名换姓为郑作玉,成家立业婚后生四子一女。
清末福州将军朴寿(-1911)字仁山,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镶黄旗人,光绪二十年(1894年)为举人,授吏部主事,多次被入选郎中。后任山西归绥道,简库伦办事大臣。1905召授镶蓝旗满洲副都统,黄旗汉军都统等取。第二年,奉清王旨朴寿带家眷来到福建长乐县琴江,在这里接任清雍正六年(1728年)就已建立的“福州三江口水师旗营” 的福州将军,在这千水师旗营里他从严军纪,整旗营,严禁清兵吸食烟毒等,训练有素的清兵三千余人。
清未福州将领朴寿将军
宣统三年(1911年)三月,福州同盟会员和连江光复会员数十人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广州起义。后来鉴于广州起义失败的教训,福州于当年五月成立军警特殊同盟会,彭寿松为会长,在新军官兵和巡警中广泛发展会员,准备策动起义。武昌起义后,周边各省纷纷独立,福建的独立看起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立宪派希望实现不流血的革命,开出条件:政权移交给新政府,满族官员投降并交出武器,满汉不再区别对待,满人的俸禄照发不误。革命党人也贴出告示,“力劝满员归降”。孙道仁还特意到朴寿将军署面见福州将军朴寿,好言劝他“识大体、明大局,不要过于固执”。朴寿将孙道仁软禁,闽浙总督松寿闻讯后,怕事态扩大,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再三力保,朴寿才把孙道仁释放。
当时,满洲八旗驻防福州的兵力共2600余人,其中有千人装备德国造毛瑟枪,称为捷胜营。兵力对比上,八旗兵占优,这也让松寿和朴寿觉得自己有了叫板的本钱,用他们的话是:“非要看看革命党是什么样子”。朴寿命令旗营以外大街小巷设置栅栏,旗兵分散把守城门,凡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被编进八旗巡防营训练射击,妇女则每人发给一把刀,迎战革命军。为了坚定旗民血战到底的决心,朴寿甚下令旗营各户准备煤油,以备危急之时集体自焚,要与城内汉人同归于尽。旗兵佐领文楷还组织五百人的“敢死队”,分编为大刀冲锋队和汽龙洋油放火队。闽浙总督松寿也下令从闽北调来徐镜清巡防营来榕增防,让他在洪山桥一带驻防,准备负隅顽抗。准备将徐镜清巡防营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想不到的是,经革命党人孙道仁派人争取,徐镜清巡防营也参加了起义。徐镜清巡防营的起义,革命军声势大振。至此,新军与八旗之战箭在弦上。
1911年11月8日,中国同盟会福建支会在仓前山的桥南公益社发出号令,光复福州的战斗开始,起义部队在公益社誓师出发,进 攻的目标首先是城内的于山。于山是制高点,故革命军以于山一线为总攻阵地,当晚,总指挥许崇智率队占领了于山阵地,并设指挥部于观音阁。拂晓,革命军在于山的炮兵阵地首先开炮,第一炮袭击水部水关闸,第二炮命中将军署(今省立医院一带)。萧奇斌所率的炮队上山后,也向旗下街将军前一带(今福建省立医院旗汛口周围,当年均为旗界)发炮猛烈轰击,打得清军惊慌失措。
上午,井楼门、狮桥头大路口、安奶庙、旗汛口、津门楼等处的清兵,向革命军发起进 攻,战斗十分激烈,水部城楼革命军和城下看守的清兵发五激战,敌人冲上楼梯,放火烧楼。同时,法政学堂(即今福州师范)三楼顶的清军旗兵也不断向于山革命军炮兵阵地射击。
下午,津门路、秀冶里、高节里一带重新发生激烈的巷战,革命军士气旺盛,视死如归,给清兵予重创。朴寿又派放火队到旗汛口、高节里、鳌峰坊一带,放火烧屋,桥南公益社急调消防队驰赴各处灭火。
当时,清军旗兵佐领、“杀汉团”头子文楷率二三百人的敢死队向九曲亭前进,蜂拥登上于山。企图抢夺革命军大炮,革命军炸弹队奋勇战斗,许崇智亲率总预备队攻入前线,把清兵敢死队压在山麓,使其无法前进,同时,把清兵的另一支精锐队伍分段割开,首尾难顾。不断投弹,迫使清军冲锋队寸步难行。但占据在鳌峰坊法政学堂最高洋楼的清军“捷战营”用密集枪火扫射,情况十分危急,所幸北库的炮弹已运到,就向法政学堂瞄准开了好几炮,把法政学堂轰毁,清军旗兵死伤甚多,残余清军纷纷逃窜。于山上的新军步兵乘势冲下,重创冲锋队,迫其退回九曲亭。在津门路、秀冶里、高节里一带的革命军也发起攻击,与旗兵展开激烈巷战,在学生炸弹队的配合下,高节里等处的旗兵很快也溃不成军。
革命军节节胜利,总督松寿见大势已去,就微服离开了衙署,走到盐道前(今鼓西路)高开榜画店时,黯然吞金自杀。朴寿也早早携带眷属逃出将军衙门,在统领德润的陪同下溜到蒙古营副都统明玉家。这里正聚集着许多清旗营中的知识界人士,在商议出路问题。商议结果,决定投降。朴寿见状,便化装成挑粪的农民往福州郊外跑,中途被革命军抓获,押往于山前敌指挥部。朴寿被执,受挫辱,不屈,遂于于山炼丹井旁被革命军乱刀砍死,弃尸山下,其死状为最烈云。 (编者按:朴寿之死法传说较多,但大同小异,即惨死。)
清旗堂官兵见主帅逃走,决定投降,一面竖起白旗“请求停火,全部缴械乞降”,一面派人到于山总指挥部和花巷司令部请降。革命军当即停火,并命令八旗官兵集中到南校场(今五一广场)呈缴武器。第二天清晨,有部分旗兵负隅顽抗,均为革命军所击败,至此,福州驻防八旗的抵抗才结束。11日,福州光复,满清政府对福州的统治被推翻,驻扎在福州260多年的旗营也土崩瓦解,战事终于结束。革命军一举光复福州,接着全省各地纷纷响应。从此,福建摆脱了两千多年来的封建帝制的统治。
当年革命军对驻防福州旗界里的满民进行了程度不等的杀戮,但汉族百姓对满族旗人并没有趁机报复,相反很多汉族市民还冒着被当汉奸逮捕的危险帮助满族难民逃避,收留满族难民的子女,这也足见挑拨民族仇恨,制造屠杀都是政治家军方所为,满汉普通人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革命军光复福州后,旗内的满人成为难民各自逃命, 部分满族官兵没有交出武装便潜回长乐福州三江口水师旗营,在那里他们处于城外不象福州城里那样被包围,可以随时撤回北方。当时福州的革命军实力也感不足,并没有冒然攻打琴江水师营,采取了妥协拉拢的办法,最后得以和平解决。
据史料记载,那次福州光复战斗后,清军及旗内家眷共死200多人。当年朴寿的第五个已经七岁的儿子幸免被杀,被人偷偷地带到他姑妈家,姑父托人携其坐车、坐船、骑马沿闽江、大樟溪,转经永泰、德化等地,最后来到永春县城关洋上外坵田中村,被在马来西亚经商的富户郑家收养,改名换姓为郑作玉,成家立业婚后生四子一女。郑作玉老人经常讲起过去在长乐琴江的生活;平时是乳娘佣人带,家里人很多、住的房子也很宽大,有前厅、中厅、后厅旁边还很多房间、家有围墙里面有水井,有树,大门口有二条龙下雨可吐水。每当村里赛龙舟时,他是坐在台中间领红包,平时佣人带去很远西瓜地拿西瓜。吃饭、穿衣、上学、甚至晚上睡觉都有人陪,还有女孩天天陪他在一起玩……遗憾的是,郑作玉老人于1968年因病逝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他的出生地,长乐三江口水师旗营旧营琴江的满族村。
朴寿将军的第五个儿子郑作玉(前右)(1961年拍摄 郑作玉女儿郑秀英供图)
写于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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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林慕理,平和坂仔人,1942年生,福建医学院毕业,原平和县教育工作者,清末小溪救世医院终身传道林文枫孙子,曾与女儿林岚共同出版《百年前的平和》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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