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一位耋耄老人写给晓风书屋创始人的信!

鹭客社:守望共同的尘世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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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在晓风书屋孩子,我希望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可以是农民,可以是工程师,可以是演员,可以是流浪汉,但你必须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余光中1987年8月28日,晓风书屋在漳州市区瑞金路32号挂牌开业。此后的几十年里,晓风书屋从一家小小的书店,发展到全省数十家连锁店,盛极一时。近年来,由于网络新业态兴起,加上经营不善,晓风开始走下坡路,门店陆续关闭,很可能哪一天,便会永远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让我非常惋惜,因为与晓风书屋之间曾有一段书缘。十七年前,我在漳州的深山老林当兵时,每逢周末,经常坐着军队的大卡车来到市区的晓风书屋买书,那时的晓风书屋,向我这位求知若渴的戍边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食粮。正是晓风书屋的图书,让我在军队时期依然延续了大学的人文阅读习惯。直至今天,我的家里还摆放着不少当年购买的书,如《全球通史》、《世界史纲》、《西方现代思想史》等。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当年在满山的松涛虫鸣中抱书卧读的情景。
最近,与晓风书屋创始人许志强谈到此事时,两人唏嘘不已。晓风书屋与鹭客社两者之间,看似彼此互不相干,其实质则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对全人类共有的人文精神的致敬与坚守。晓风书屋有消失的可能,鹭客社又何尝一定能长久。只要存在一天,就应该像风中烛火一样,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光热。
这里,我们不妨重温十三年前一位叫王雄诤的耋耄老人写给许志强的信!

我和晓风
——致志强
光阴荏苒,倏忽间,晓风已经廿岁了,风华正茂;而吾已耄耄,垂垂老矣,然而,我们之间仍然保持忘年之交,虽则年华已如逝水流去矣!
回望当年,在瑞金路口,书屋草创之时,仅一间店面,三面壁立书橱,摆满了新书,古今中外,世界名著,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连店面中间也摊开本本新书,立即吸引来无数怀着饥渴心情的读者,一夜之间,名闻芗城。
熙熙攘攘的读者群,犹如蜂群闹巢般聚集书屋内,简直没有回旋余地了。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的大作,久违了;屠格涅夫,果戈里的著作,久违了;《红楼梦》,《聊斋志异》,《三言两拍》又能看见了,更有许多新书闻所未闻,读者耳目一新,心头豁然开朗,知识重见,和精英思想接触,如沐春风,人人欢欣鼓舞,热心的常客,老少皆咸集在门口路边畅谈,收获新书的乐趣,一时间,晓风书屋成了芗城的焦点,输送新鲜思维的窗口,一扫乌烟瘴气教条的霉臭。
有谁亲历过那个史无前例荒谬的禁锢思想、封锁知识的年代,全国亿万人民只准诵读一本薄薄270页红皮小册子,其余无论古今中外的典籍皆为禁书,一切人类知识精华都被斥为“封、资、修”的异端邪说,有人想把中国人的思想搞得彻底无知、无味、僵化、混沌而后已。
这种倒行逆施的一切,对于知识分子来说,强迫他们与世界精英思想和著作完全隔绝,以至十年之久,是多么痛心和苦闷的啊!!!有谁体验过精神饥渴和思想饥渴,有甚于物质的饥渴、肉体的饥渴,那一种更难捱呢?
所以,我至今还要真诚地感谢晓风,感谢志强,正如在珠峰拗口缺氧昏厥时,送来了新鲜氧气,而在知识与思想饥荒的年代,国家民族方生未死之时,是许志强挺身而出,他像忙碌的工蜂,从全国各地书肆、书展上,采购大量中高档各色新书,充实到晓风书屋的书架上,而我们又从书屋中选购自己渴望已久的新书,充实自家空虚的书柜里,皆大欢喜。每一天升起的太阳,都是新鲜的,每一天晓风书屋的书架上,都有使你惊奇的新书出现。
啊!啊!我的余生有幸又能读这许多新书,又能和精英思想接触,交流、熏陶、受益。
啊!啊!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适逢一次地火正在运行,“于无声处听惊雷”!年轻的晓风读者们无不雀跃欣喜,奔走相告,每天都有振奋人心的消息在传播,晓风书屋的门口,又成为新闻传播中心,大家兴奋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国家的新生,憧憬着未来新时代的诞生!同时也渴望我们的晓风快快茁壮成长!
于是我向志强提出建议,要把晓风书屋扩大,建成一个漳州市的第一个“文化沙龙”,书屋内设有文化活动的场所,读者们可以呼朋唤友邀来选书、阅览,还可以品茗、品咖啡,可以座谈,交流,评论新书,新知识,还可以请文化界知名人士来书屋开讲座……。我们相中了对面一处刚落成的新屋,十分合适,但当时财力有限,争取不到,甚为遗憾。
然而,与时俱进,晓风终于羽毛丰满了,已具今日之规模,而且繁衍了系列连锁店,今非昔比,当刮目相看了。但吾仍老牛恋栈,只追随当年之晓风书屋,几经乔迁,如今环境已改观了,也有二楼开设了书吧,邀密友也可以品咖啡,绿茶,读书阅报了。老者另有空间可以阅览古籍,品茗清谈了。志强还专诚(程)不远千里邀请赵忠祥,倪萍,崔永元,周国平等来签名售新著作,还请台湾作家林清玄,简贞故乡行,参观南靖土楼,做文化交流。
志强是个朝气蓬勃,富有事业心的新型文化人,他不是鼠目寸光、斤斤计较赢利的庸俗商贾,这是老朽所钦佩且仰慕的,但仍然朝夕忙碌着,难以相会,我与老友们还时常在二楼聚会,想念着以往之友谊,今日晓风廿年华诞,但低调处理,我也仅撰短文,写下回忆,纪念它的成长历程,祝晓风兴旺,志强健壮。
八三叟 王雄铮谨贺 2007年8月 27日
(右边为王雄诤先生,左边为摄影家庄村先生)
王雄诤先生原信封
王雄诤先生原信件(一)
王雄诤先生原信件(二)
王雄诤先生原信件(三)

志强是个朝气蓬勃,富有事业心的新型文化人,他不是鼠目寸光、斤斤计较赢利的庸俗商贾,这是老朽所钦佩且仰慕的,但仍然朝夕忙碌着,难以相会,我与老友们还时常在二楼聚会,想念着以往之友谊,今日晓风廿年华诞,但低调处理,我也仅撰短文,写下回忆,纪念它的成长历程,祝晓风兴旺,志强健壮。
八三叟 王雄铮谨贺
2007年8月 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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