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川风雪送归人|陈春霞

一川风雪送归人
文 / 陈春霞
雪下了一夜。早上起来,窗外的油菜地已经辨不出了。田垄外是一条乡村公路,来往的车辆行人并不多,雪仍是往下落,像昨夜没做完的梦,铺满了整条道,也填满了我凝视的眼睛。
校园里很早就响起了欢呼声。小孩子都是喜欢雪的,捧了一团雪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它往教室里走,几个人围在一起,一边摸着,一边笑着。对他们而言,一场雪,不亚于一个盛大的节日。我也曾在这样的日子里尝过雪的味道,也曾在昏暗的灯光下,托着腮,看漫天的白编出一个童话的世界。
有一年大雪,小区里的孩子都跑到广场上去堆雪人。爱人递给女儿一把锅铲,又找了一个大木盆和一把铁锹,带着我们走出家门。他把雪堆到一个石桌旁,给女儿修了一条简易的滑雪道。小姑娘坐在盆里,从石桌上一次又一次地“飞”下来,她大声尖叫着,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他用铁锹拖着我一圈又一圈地在雪地上跑,我的头发在风里跳起舞,旁边的婆婆和媳妇笑得直拍大腿。
去年冬天的一个雪天,学校通知所有教师到校阅卷。下了班车后,我路过一条结冰的小河,河边一小片地是农家自种的白菜,被冰层裹住的绿色经络通透,让人不由得想起琥珀里的世界。冰雪消融后,这些白菜会恢复生机,口感更多了一丝清甜。想是风雪都入了心,被一番澄澈打磨后,生出时光里最动人的韵味。
雪安静地落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在雪地里行走的样子并不美好,脚趾头缩在宽大的棉鞋里,生怕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风穿过你厚厚的衣服,直达血液和脏器,寒意从外到里,一点点啃噬着你的身体和灵魂。
需要一炉火,木柴在火膛里“啪啦”作响,火光温柔,温暖你冻僵的手脚,最后是结了冰的心。每年冬天,奶奶都会升起火,在烤箱里放上几个红薯,在暗色的炉面上铺上一层被盐水浸过的豆腐,火炉边的青色竹竿上挂着腊鱼、腊肉、香肠和猪肝。那条被唤作“二十”的老黄狗和一只花猫安静地蜷缩在一边,你叫它一声,它就站起来,温顺地对着你摇摇尾巴;又或是懒洋洋地躺着不动,娇滴滴地回你一声。到了饭点,一家人就围坐在火炉旁边吃边聊;酒杯很浅,爷爷却每次都喝得满脸通红。
在江陵的一个小镇上,雪仍然簌簌地落着。上班的路上,我路过一棵银杏树,几只不怕冷的小野雀在雪地里跳来跳去。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春天的影子。几天前,我得知自己准备了很久的一场考试顺利通过了。站在鸟雀们面前,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路,要慢慢走。你看窗外,那一床白雪下藏着一个绿色的春天。
想来,奶奶菜园里的萝卜更甜了,荆州城外的梅花也开得更热烈了吧。这一年多来,几轮残月照远客,一川风雪送归人。再过一段日子,就要春暖花开了。
(作者单位:江陵县熊河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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