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常识网女儿坝
坝子奇缺的佛坪，地名里
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坝子
陈家坝，大河坝，狮子坝，田坝
庙坝，栗子坝，岳坝，花园坝
李家河坝，筒车坝，杨家坝，郭家坝
校场坝，火地坝，等等
可正像珍爱女儿潭一样
我不想把女儿坝的名字叫出去
不想让许多人随便叫
只想把她藏起来，一个人
偷偷地叫
女儿坝的女儿
站在河这边，半张着嘴
朝河那边看悬崖上的石纹画
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举起手机
又拍了更长时间的照
一个支着下巴深思的女儿
一个嫦娥奔月的女儿
一个睡美人的女儿
哦，我回到家里让老婆看
她说，这是哪里的画面
这么美
一个支着下巴深思的女儿
一个嫦娥奔月的女儿
一个睡美人的女儿
她们把衣服晾上了山顶
在女儿坝，我才有这种幻觉
不知有几个女子，于河里洗衣
幻听里，也有
她们橐槖橐橐的捶衣声
阳光清澈得早被河水洗过
她们洗的衣服太多了
从河边晾到了山顶，是不是
下雪的日子，又有另一种幻觉
女子们在洗被单，把洁白
的爱情，晾得漫山漫岭
没看见几个女子
看到了一些男人，一些老人
这不等于女子们都离开了女儿坝
不等于她们只留给女儿坝
遥远的背影，我从男人们脸上的笑
从老人的衣着，从那些黑瓦白墙
知道女子们的爱，养着
这里的生活，好女子是地下的暗河
是桂花弥漫着的香
她们蕴藉、潜隐、含蓄
有她们，这坝子上就不会有
干涸荒凉的心
最后一户人家
与三户四户的一簇簇房屋，隔了几里
听说已是最后一户人家了
没想到又走了几里，又看到
一户人家，不知道住那么僻远
是怎么活着，我和老陈穿过林子
走过去，一只狗在门前狂吠
仔细听了，这狗叫和世上的狗叫
一样的，场院下的鸡冠花
红得有点衰败，而一山墙的包谷串
明明亮亮。我问镇上的武装部长
那边还有人户吗
他说，有，再走几十里
就是洋县的九池坝和木竹坝
那里也像这边，东一户
西一户，隔着望不尽的山岭
能听到鸡鸣，或者狗叫
钟尔寨
也不知土匪们是咋想的
在那么荒远的山顶，修了寨子
逆着夕光远看钟尔山，确实像口钟
却不知怎么叫它钟尔寨
而不叫钟耳寨和钟儿寨，向导指着说
钟尔山三面都是万丈绝壁
只有一面有一道石阶，似天梯
寨里的人吃水，都是用几十丈的绳子
放下木桶，把河里的水提上去
我们看了一会，有人说
让我去那里当国王，我也不去
给我如花似朵的压寨夫人
我也不干，另一个人说
那不一定，男人为一点点野心
会拼命，会豁出去
会创造谁也不相信的奇迹
海拔高处有一个水库
那片天上的雨，落不了多少千米
都聚集到了那个水库里
大坝堵住它们，形成几十平方公里
的碧波，然后有节制地冲出闸门
去山下发电，那些水在下山的路上
会一级一级地发几次电
然后，放归河道，远远地出山
流了多少公里，依然有着
蓝天上的蓝
黄文庆，诗人，现居佛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