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书香】闫杨虎丨方山记事

方山记事文/闫杨虎
又一次走在去往方山的路上。
方山,无论是物质上的赐予,还是性灵里的开示,都已成为,未来也必将成为我以及更多人的恩义之山,铭刻于记忆之中,鲜活在生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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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生生活在这白水塬上,这塬背依高山,他与他的乡邻自然少不了山的护佑;母亲来自秦岭大山,当然也就带着山的性格。这天定的缘份里,使得我的性格基因中天生好像就十分爱山。爱山的广博宽容,爱山的平和幽静,爱山中总藏有令人未知的喜乐,爱山巅一览无余的开阔。
而方山,这座屏护着偌大白水塬的大山,无论时空距离,还是心理距离,都是离我最近的山了。
站在白水塬的角度,甚至渭北高原的角度去观察,方山的体量也应该算得上是很大的,尤其近几年方山森林公园的开发,更将东起雁门山,西至云台山,中间连绵之尖山、香炉寨、方山、庙山等几座高山纳入公园管理之中,更使方山的体量数倍的增加,完全当得起“大山”这样的称谓。
文化意义上来讲,白水塬仓颉造字,杜康酿酒,雷公烧碗,蔡伦制纸,四位圣贤的四项发明,对于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的贡献也都称得上居功至伟。白水塬之最北,恰是百里大方山,千百年来,为这方土地纳风送雨,阻挡来自北地胡人的侵袭。也许因了这些缘故,四圣文明才得以成就漫延,塬上百姓才得以世代绵衍。
这样想来,方山这座山更有了些底气,完全可以称其为大。如人一样,躯体伟长当然唬人,内在的力量才是更好的支撑。
我相信树老成精,山大有神。方山上,绝对有些神异的气息,一年一年,一次一次地吸引着我,吸引着我们,去登临叹赏。好多年的时光里,这座山,早已稳稳的,坚定的,立在了我的生命中,立在了白水塬上众多人的生命中。
现实中,已若干次的上过方山;就是在梦里,也好多回梦到说北方有大山,我于山间观。云从龙,风从虎,梦应该从着心——我从来愿意接近每一座无论大小的山,庄子一样,游荡在山中随便一条曲折的沟湾里,闲坐在山上任意一方白石上,心是安静的,精神是舒畅的,情感是丰富的,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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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一次靠近方山,只有七岁,上学前班,懵懂憨痴,柔弱得难以自保,竟然还被赋予了一项重任——看车子。
冬季里,许多草木枯而为柴,周边村庄人们烧炕做饭,正好可以用上。三五家人一合计,抽空相伴着去往方山捡拾柴禾。我们村叫可仙,从村子去到山上,打一个来回下来,三十里路程不止。还要进到密林里才能弄回合适的木柴,肩挑背扛收获不了多少,十分累人,很不划算。因此,运送的主要工具是架子车。车辕前后插上“洋门”(拦挡柴草的专用设备),整装得好,一车柴禾就是一座小山,顶得十个人工扛挑而得的数数。人脚是扁的,路又不平坦,几十里跑下来,肌肤细嫩的人,脚底打几个水泡是稀松平常的事。而车轮是圆的,前边一人拉,后面如能再有一两个人帮忙推,就省事得多,效率提高好多倍。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架子车几乎比得上一口人的金贵,家里所有农具的地位,怕是没有比得过这架子车的了。
车子这么金贵,拾柴却在荒山野岭之上,总得有人看守车子。步行来去,路途遥远,大人们谁能浪费在看这车子上?糊里糊涂的,小小的我被拉上当了一回看车人。
四五辆车子停放在石梯子下的山口平阔处,我守着在车子旁,静静等待着大人们的归来。实在等得无聊,就拿起父亲放在车子上的备用镰刀,上到近旁一个土卯卯上,帮忙割起干脆易折的枯蒿蒿来。小孩子没有时间概念,不知多长时间以后,父亲从树丛中背了第一捆柴禾出来,看我正在卯上挥镰砍割,忙叫我下来,责怪我弄伤了自己咋办,责怪我砍钝了刀刃不好。当时我实在有些委屈,男孩子,帮助家里顶这么大点个事儿还不行吗?但却想不到自己的年龄只有七岁,砍割一天又能砍割多少呢?现在回头去想,颇觉有些可笑。但同时也疑惑那时的大人们怎么也没个安全意识,怎么就那么放心让一个小不点去看守金贵金贵的车子?再就是也不怕万一有坏人或虫兽,七岁小孩自身安危都成问题。——谁知道呢?反正看车是真的,当时我年龄七岁也是真的。
天临黑,拉车回返的路上,父亲将我抱到车顶高高的柴垛子上,叮咛我趴好,抓牢,他驾车前行。同去的人里,有个村里人叫他“碎佬佬”的小伙,边拉车边问我:“考班上第几名?”“第一名!”我骄傲地回答。他回头对一起去的人啧啧发声:“看这娃,灵得很!”大家伙也一齐夸赞我的聪明。那时到底年岁太小,也不知人家是真心夸赞呢,还只是顺口一说,反正听得我心里甜滋滋的。这是我学生生涯中第一次得到他人的肯定,对我此后的求学乃至工作都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感谢“碎佬佬”,感谢乡亲们!
方山从此长在了我的心中,再难忘记。
天慢慢黑下来,星星闪动眸子,月亮映照云彩,方山巨大的身影渐渐融进了越来越浓的暗夜里去,只留模糊的轮廓。一如既往的干冷的风,和摇晃不止的柴垛慢慢将我送进了梦乡。这人的一生,梦境何止成千上万?那个方山冬夜,回家的路上,柴垛上梦了些什么,早记不起来了。但喜爱大山,渴望走进大山的情感从此却着实种进了心田里。不管去到那里,一见到山,有条件就想上,上不到顶不愿罢休,上不到顶就觉遗憾。这也才有了华山二十几个小时几乎不休的步行,有了秦岭深处好些天的留连,有了近旁尧山、方山、雁门山、云台山等的无数次的登攀——山之于我,自有它的无可替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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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父辈们除了抽空上山割柴以外,还要时不时进山干活捋连壳、寻杏子、削条子之类的活。捋连壳、寻杏子好说,就是背个布包,密林里边找药寻杏呢!药可卖点零用钱,杏子捏瓢图嘴馋。只是一个是冬天里的事,一个是夏天里的活。
药,不能吃,我不感兴趣,我还是个孩子。
那杏回来,月亮底下,或煤油灯下,往地上一倒,黄亮亮,圆嘟嘟,一大堆。相邻三五户人家被叫来吃杏。大家说说笑笑,一边品评着今天杏子的品相与口味,一边借着月光灯火,小心地观察是否会突然吃出个虫子。瓢掰了一盆,核落了一地,才是大家尽兴的时候。
削条子是做啥?当时自己大概八九岁的年纪吧,具体也不太清楚削条子是做啥,只记得“削条子”回来的第二天,父亲会搬出个自制的专用工具,将那些比我高出几头的,一样粗细一样长短的树条条,拧编成条凳一样长,条桌一样宽的,一种叫做“芭芭”的扁平样的东西。一个芭芭,一个芭芭地编好,摞起,小山一样高,过些天会有人来收。
更记得经常半夜里睡得正香,却被父母摇起来吃饭。村里离山上远,为赶时间多削些条子,母亲早早起来做好饭,父亲吃了好上山。可能到山上刚好天就明了吧,这事没详细问过父亲,父亲也没说过。但据我今天的常识来看,晚上那饭吃的应该正是凌晨四五点的左右。可怜的父亲,为了生活,牺牲过多少香甜的睡眠?可怜的母亲,烧火做饭也恰是她瞌睡的时候!小时候不懂事,总奇怪大人咋就没瞌睡?我准备入睡时,他们忙着手头的农活。我醒来时,他们还在忙忙地做着农活。小孩哪里知道大人的艰辛呢?
瞌睡归瞌睡,只是那夜半的饭吃起来照样是香的。我和弟弟不用下炕,也不用穿上裤子,只要坐在炕上,系上棉袄就行。父亲或母亲会给我们端来热得烫手冒着香气的面条(一般都是面条,吃了耐饥,父亲削条子回来常常已是天黑以后)。和着瞌睡吃下,肚里舒服,再睡一觉,天才大亮,起来上学。现在想来,叫孩子夜半起来,似乎并不是件科学的事,但那看似不合理的行为背后,何尝不是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呢?尤其那个以吃为上的年代,喂进孩子肚里的每一口,都是父母节省来的恩惠啊!
白天里上学,天快黑时,老缠着母亲问父亲咋还不回来。母亲也等着父亲的归来,萝卜丝已拌好,小米汤熬得粘粘的。实在等不住,我和弟弟会跑到村口的小坡上,朝着北边方山的方向看。天黑,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只是想更早更快地听到父亲等人回村时的车轮声和说话声罢了。
终于等到父亲归来,依偎在父亲身边,是再踏实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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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理解事物的能力渐强,爱讲古的父亲就陆续给我说些方山的故事,方山的神秘更是给了我惊奇,越来越愿意自觉地靠近方山。
爷爷在世时,我家曾在方山西南童家山附近石榴嘴、石崖沟一带种过多年地,前山里挖了窑洞暂时住人储物。夏秋里麦稻豆菽等作物收割晾晒好了后,要运回可仙村的家里的。前山至可仙不通大路,只有顺着山势,沿山梁钻沟渠地挑着或背着粮食出山。
当年的方山,山高路远,很少人去,常有黄狼、野猪、肥獾、羊鹿,甚至是土豹出没。
有一天下午,吃过饭,收拾停当以后,爷爷一人担了些包谷经鞭杆梁下到柿沟沟路上,转个弯时,一只成年土豹赫然横卧在前方十几米的路上!路窄担子重,一边是沟,一边是崖,掉头是不可能的事。一百多斤担子,山路上倒退更是高难度动作。一时之间,爷爷吓得气不敢出,心慌慌然跳个鼓一样的响。太阳已经落山了。山里的天黑得快,几分钟时间,四野里就已灰黑不清了。
这儿离山上窑洞已是十里八里了,退不回去了。
咋办?咋办哩么?除了向前,再没办法!实实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山路上瓷勾勾站了几分钟,爷爷硬着头皮,豁出命了,担着担子朝着睡豹走去。一步,一步,轻得怕把山路踏打了。到了豹子跟前,这野物竟没个起来的意思。轻,再轻一点,抬腿,慢慢跨,小心,小心!嘘——过来了!
爷爷跨过那豹的一瞬间,眼睛余光扫了豹子一下,只见那豹的头微微扭抬了一下,双目微睁,懒洋洋,边吹哈欠,边与爷爷做了一次对视,似乎并不想伤人。
距离豹子稍远以后,听不见后边跟来的声音,爷爷的心略略放下了。月亮升起,道路清晰可辨,再往前也比较的好走了,爷爷不敢耽搁,一路下去,尽可能迈开步子,急匆匆奔向可仙村子。
回到家里,摞下担子,心里那份慌恐久久不能退去。
今天想来,不知当时到底是山神显灵,暗中保护,还是那豹子本身就是山神,或者是神的使者,这都是说不清的了。
——这是真事,绝无半点虚头,下面这事可为佐证。
三十年前,我在庙上(普渡庙旧址,原许道乡政府、许道乡初中所在地)念初中时,同学魏银侠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经柏树林皋梁上西行下坡,至沙石坡村头,大约常常也到天快黑时,几次都碰到一两只灰黄色大狗蹲伏在离路数米的草木间。她也害怕,但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竟不知道那就是大人嘴里常说的狼。可能已近村旁,天也未全黑透,那些狼倒没袭击过她。但有一回,半坡上,地里有人做活,归去稍迟,看到银侠小姑娘一人走来,又恰好瞅见一只狼死死地盯着银侠在看,嘴巴微张,长牙外露,吓得一声喊——狼!打狼!挥动铁锨朝着大狼冲去。狼被这一喊一冲也吓着了,迟疑了一下,倏地不见了。
后来这人将遇见黄狼盯娃这事告诉给银侠她大(关中人将爸叫大,阳平二声),村里有些人也知道了,都劝说娃星期天放学大人要接哩,可不敢出啥事。他大也叫这事惊着了,星期五没有啥紧事的话,一般都手拿铁木家什,赶到柏树林皋村东头的方山山脚下等候着娃,护送娃安全回家。
前几年街上碰到银侠,机缘巧合,她亲口给我讲的这事。
这也奇了,人遇豹、狼,而豹、狼并未伤人,是否真有山神暗中显灵,阻挡了悲剧的发生呢?如果是这样,方山该得到人们的敬礼与感恩的。
父亲还说有一年,他与我村向峰大到新卓北洼给人解板,向峰大给他讲过这么一件事:上世纪六十年代,河南一家人逃荒落脚到方山北脚,开垦了些土地,勉强度了些年光景,男主人去世了。去世时,家里没有能力厚葬他,更没钱请人看风水,可怜得只用一块席子裹了,山沟沟里自家找了一块地方将人埋了。又过几年,孩子们慢慢长大,生活条件相对好转,就又举家南迁回了河南老家。回到河南后不几年,这些孩子也都相继成家立业,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一个赛一个地过,大有发了的意思。年节时分,大家碰到一块,都感叹父辈的艰辛,愧疚将父亲一个人留在了陕西方山里的遗憾。感叹愧疚之下,合计着将父亲的遗骨迁葬回归。
时机成熟,弟兄几个率人来到方山,找到当年埋葬父亲的地点,刨开一看,大家惊讶地发现,裹卷老人的席子被厚实白亮密密层层的草根托举着,完好如新,草根下是一股清清的流水。
那后来呢?父亲问。向峰大说:“迁坟回去后,这家人的光景慢慢又有点往后倒了,虽说比起周围很多人来,还算很不错,但没了前几年的势头。也许方山那地真是个好穴位呢!”
讲述这件事时,父亲眼里有光,似乎也惊讶于这事的神秘迷离。
方山的奇异还有很多的,斩断山、马刨泉、石梯子、骆驼巷……一个个神奇有趣的传说,诱惑我一年比一年更愿意到方山中去,到方山的深密里去,探寻这座山,融入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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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上学期间,是我去往方山最多的几年。尤其是星期天和暑假。
初一年级暑假里,某个大晴天,一大早,与三娃、新军、俊俊,还有可仙上村几个同学相约,每人自行车货架两边各绑一个笼子,张罗着上山割草去。其实哪里用得着跑这么远的路割草呢?村西边近近的沟里看一早上割不回多少草?纯粹是几个娃娃“相赶(做伴)”上图耍哩!大人拗不住,打嚷不顶事,反正我记得我妈当时气得都骂哩。我口袋里装了两个馍,硬是推着车子从门里往出走哩,一出门,腿一跷,骑上车子跑了。我妈有啥办法?没办法!儿大不由娘,拉不住么!
到了方山里,割草也是真的割草,草茂盛得一会会就装满了两笼子,高得冒到笼提上,紧得拳头塞不进。
每个人都丰收了。
手腕上有小电子表,父亲到铜川替人拉大锯解木头给我买的,表上显示这才十点多一点,回家还早太哩!
大家伙坐在一棵非常高大的核桃树下,吃着馍馍,乘着荫凉,好不惬意!最妙的是,这棵树最低处枝条上的核桃蛋,坐到地下一伸手就能摸着,个个都比鸡蛋大。用镰刀顺着核桃的纹路结构轻轻一撬一璇,核桃肉就出来了。会撬会璇的,一会会时间,剥得面前草地上一大堆果肉。去掉核桃肉皮,大家比赛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吃,个个满嘴油香,肚子发胀,光想找水喝。偏偏这山大了,我们在的地方离泉水老远,大中午的太阳晒得发铮哩,谁都不想走出这核桃树的荫凉去。
实在渴得不行,十几米外草丛里,蛇莓子红艳艳地发着光,摘来一些可以解解渴的。一次派两个人去摘,摘回一大把大家一齐享用。山就是山,不是村边的沟可以比的。这山里的蛇莓,个个大出沟里蛇莓好几倍,形大汁多,甜到心里去,太解馋了!吃过一回,你就老惦记着了。
山上可不止核桃、蛇莓子,山叮子、小水桃、野葡萄……可口的山果随处可见,只要肚子受得了,尽饱地吃。
待到五月槐花开,槐花遍山,槐蜜香甜。好友龙有一次带孩子上山去玩,养蜂人不卖给他劣质蜂蜜,说那是喂蜂用的,让他过些日子再来,那时出的蜜质量上乘,有益健康——方山在施予人柴木、香果、蜂蜜等这些物质恩惠的同时,也通过养蜂人传播着人性的善良。
初中时还在老师的带领下上山捋过连壳,背过烧柴;十七岁那年跟随父亲等人打核桃,一直跑到了山后宜居县域内的南塔。又饥又渴时,庄稼地里无意中吃到了几个尚未成熟的香瓜,这香瓜是我认为我吃过的最好香瓜——正所谓“饿了吃着香,渴了喝着香”,这香瓜进嘴,正赶上大家伙人人饥渴难奈,不香才是怪事!
山下新卓村里,云峰家里,也是上初中乃至上高中时常去的。我和云峰是同学。云峰他大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云峰他妈人好,喜欢娃娃来窜门。去得多了,他大他妈就将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对待,尤其云峰大,张侃林老师,常给我们说些课程上的事,讲些生活上的道理,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受恩最大的是,高三补习那年,成绩老上不来,情绪大受打击,萌生了退缩之意。随便到云峰家里坐坐,张老师自然问起我的在校情况,我将困惑如实说了。张老师想了想,说:“来,娃,咱来算笔帐。你用劲学,你家里狠劲供,如果你能考上大学,从小学开始到大学毕业,多了算,总共花得下个一万元?(当时这就是个大数目了)但你毕业有工作了,一个月挣几百,一生要挣多少钱?”——这话如一记猛锤,将我锤醒。是啊,念了十几年书了,这要是考不上,对得起父母供养的大恩吗?对得起自己十几年的求学光阴吗?
聆听老师这话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张老师也于前几年去世了。老师其人虽已长逝,但老师给我的恩情却长存于心,永不敢忘。老师去世时我曾前去祭拜。老师之子云峰这多年一直和我保持联系,见面总是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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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记一件有关方山的趣事:
有一年冬天,又是几家人商量好进山弄柴来烧。三娃大,三娃妈也去了。到得山上,大家五六人一路,各寻干柴去了。稍没注意,茂密的深林里,三娃大与三娃妈随了不同的两路出发,还以为对方就在前边走,只是草木遮挡住了,一时看不见。到得密林深处,准备开镰时,才发现两人竟然走散了。三娃妈把他俩用的镰刀全拿着,三娃大把他俩用的捆绳全拿着。结果他俩一个急得寻刀,一个忙得要绳,但山大树密,就是不知对方跑哪去了。喊也没回音,找又找不到。别人的镰、绳还都没有多余的,想帮忙也帮不上。退回车子边,又太远了,没意思了。
那一天下来,两人都是光陪着人家说话,看着人家割柴了。
几十年的光阴仿佛一瞬而逝。我、新军、三娃、俊俊,等等一些当年的伙伴,都从幼稚孩童,度到沧桑中年,各自为着生活,奔忙在不同的方向上;我们的父辈也都已经容颜苍老,需要一个安然的晚年;有些老人已经过世,音容笑貌留给后辈回想。我们生命往昔里的很多细节已然忘却,但我相信,无论老少,只要在方山周边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们,一定会在记忆的深处藏着关于方山的很多片段,而有些片段一定还会越来越清晰地时时闪现,岁月会将它们淘滤得洁净如新,难以忘却。
——方山这座山,我是无数次的上去过了,相信未来一定还会无数次的上去的。
你若有意,同去同去,如若“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更是大美的事。与天地同处,与贤者偕游,其乐融融,其乐无穷,呵呵!
2018、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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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闫杨虎,文学爱好者,文字里修行,文字里美好,文字里走着芳香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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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任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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