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雪

每年都下几场雪,不在今冬,就在明春。今年有点看不懂,一场雪准备那么久,战胜了春天,战胜了夏天,却被秋天拖得筋疲力尽,雪不见踪影,连雨都一哄而散。秋高气爽不是坏事,例如我家的映山红又开了,十月小阳春,古人诚不欺我,值得表扬的是一直开到下雪时候,还是那样红艳艳的,可厉害了!有表扬就有批评,这场雪就该批评,下的小,下的慢,下的时间短,下得很马虎!没怎么动脑筋,困难没估足。都争不过我家映山红。可是,毕竟,雪是小,但也下了,天下有雪。天下有雪,第一次看到这词的时候,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温瑞安的《神州奇侠》系列。萧秋水、朱大天王、柳随风、唐方,燕狂徒迎面而来,伴我度过闲暇时光。但我也记得,老根借我《四大名捕》,却弄丢了,我看书竟把书弄丢了,好比放牛郎放牛牛却走失了,后来老根原谅了我,让我赔他一本其他的书,此时,老根就是我心中的萧秋水。书非借不能读也,我的《北饮狂刀》借给成署,他又借给爱国,爱国却弄丢了,成署弄本《苔丝》与我,外国文学有点难,我不喜欢,但成署依然是我的萧秋水,不知那个叫爱国的家伙可把我当作他的萧秋水!历史上并不是所有年代都有雪的,元代就是少雪的朝代。竺可桢曾研究表明:元代初期和中期是暖冬。元史亦有记载:冬无雪,民多疾,奈何?至十四世纪,天气转冷,常有奇寒大雪。古时的雪今天是看不到的,但从诗里画中偶尔见识一番。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断魂,瘦损江梅韵。关汉卿曲中的雪。一曲雪掩门,再曲人断魂。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薛昂夫笔下的雪。雪之美,雪之大跃然纸上。元代姚廷美《雪景山水图》,现在藏在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至于元代下几场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末下了一场大雪。这雪一直下。点点杨花,片片鹅毛。雪花落在朱雀桥、落在乌衣巷、落在秦淮河上、持续落在金陵城外。还在下,落在琅琊山、落在古徽州、落在铜陵大通、过六百丈、落在老桐城东乡的笔峰山下。雪在不停地下,但千四已停下脚步,从朱雀桥开始,雪就撵着他,紧咬不放,一直跟至笔峰山下,和雪一道的还有朝廷的捕快。在金陵或许在铜陵的某个地方,捕快们被雪逼停下来。感谢这场雪,捕快们有个不再追踪的理由。感谢这场雪,千四成了老桐城东乡笔峰王氏一世祖。是他,在笔峰王氏宗谱上浓重地写上第一笔!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千四公的故事起于乌衣巷,止于笔峰山。这故事成署、阿文、阿冬和我经常挂在嘴边,他是我们的萧秋水!阿文会讲故事,从小就会。上课他偷偷给我们谈过多少故事,我已记不清了,但雪天吃豆腐渣,我不曾忘过。寡淡无味的豆腐渣被他说的我口水直流。一碗豆腐渣端上桌,无人动筷,他姆妈每天热菜时加点油。近十天,天天如此。下雪天出门不便,草草中餐,不知谁先尝了一口,脆而不绵、粗而不梗、酥而不腻。一碗豆腐渣连渣都不剩。生活,的确时常要“加油”!下雪啦,我们不仅谈故事,我们还堆雪人,打雪仗。玩的最开心的是阿冬扮千四公,我们三人扮捕快甲,捕快乙,捕快丙。阿文每次都是捕快甲,冲在最前面,十有八九都能把假千四抓住。雪地里追逐声,嬉笑声此起彼伏。一幅有声有色的雪景图!有次雪后,老师布置作业,每人描绘一幅你心中的雪景。“片片鹅毛,点点杨花。诗人笔下的花,爷爷口中的棉,天下有雪!”阿文总是很厉害,得到老师的肯定与赞赏,也赢得了我们的羡慕与敬佩。“一支梅,一段雪,萧秋水的烟火人间!”阿文又当了一回捕快甲,不过我认为他这次肯定没追上阿冬。“如诗、如刀、如剑!”成署的武侠梦无处不在。他还自制武器,远看像剑,近看似刀,成署说是戈。戈就戈吧,他竟用戈在竹子上刻上老师的名字。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成署已在校集会罚站,在全体师生面前检讨,想帮他都无处使力。“一场雪,一碗碗豆腐渣。”老师大声读出我的作业,全班同学哈哈大笑,只有阿文投来安慰的眼神。老师脸色铁青,随手批一个大大的阅字。后来,我果然成为四人中的豆腐渣,坚守在故乡。会讲故事的人没当上故事大王,竟穿上了警服,还把公务员阿冬抓进入牢房。阿文是不是搞错了。不抓从小偷桃摘杏的我,也不抓从小就捣蛋,把老师名字刻在竹子上的成署。阿冬每次演的都是正面人物啊。去年,趁着雪夜,已是公司老总的成署相邀,我们三人相聚小县城。抽烟、喝酒、聊天,闲谈中得知阿冬因经济问题被抓。“我是阿冬的萧秋水!”阿文抽根烟,缓缓地说。我无语,成署亦无语。事后成署托人给阿冬捎去两条烟。不知成署可是阿冬的萧秋水。阿冬还有两年出狱,那时又是冬季,咱哥几个再聚,把酒倒满,再满。炉锅添把火,突到天下有雪!那一年,这一天,满堂唯有烛红花,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精华推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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