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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1期|
1963年，1 4岁的我上了初中。农村镇上的中学，每年都会放忙假（农忙收麦子或收秋庄稼）、暑假和寒假，几年里，每到假期，我就成了生产队的“羊倌”。
我的叔父是生产队的羊倌，春满秋尽，暑去冬来，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完成一件任务——放羊。他手握一根3米多长的竹杆长鞭，赶着百十只群羊，行走在田间地头、山坡草地。
那时，一群百十来只的羊群，一般由两人放牧。一主一从，主角手执长鞭在后赶羊，从者手执短鞭在前领羊。待到草地，两人也是一前一后，相互照应，以免淘气的羊只走失。
叔父家没有男孩子，每逢假期，我替他放羊，他就可以干点别的农活。当然，我的责任也非常重大：早上赶羊上山放牧，晚上入圈清点数目。
和我一起放羊的是同村的三姓，大名李志远。他身体单薄，脸短嘴小，视力弱，步子缓。因为我们菜园大队有李、洪、杨三大姓，李志远长得不同常人，方圆人都认识他，就把他当作村上的一个代表，送了个绰号“三姓王”。他虽不胜强体力活，但人却精灵。生产队照顾他，给他派了个放羊的活，他也有了稳定的收入，在人面前也趾高气扬，更是名扬方圆十里。他长我六岁，我叫他哥。和叔父放羊，他是“配角”，在我面前，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主角”。每天上山放羊，早上五点出门，晚上八点回来，我又饿又累，只想早早回来，但他都迟迟不发话，硬是到点认为羊吃饱了，才能回家。
羊群中也有头羊。头羊是公羊，身型高大，嗅觉灵敏，眼睛明亮，头上一对弯弯的长角，在羊群中享有一定特殊地位。它一般走在羊群的最前边，引导群羊选择吃草的线路，它在群羊中有优先交配权。行进中，它跟在领羊人的身后，享受着主人的优待。
一群羊一般只有一只头羊，如有公羊想争夺头羊“霸主”地位，就会发生“角斗”。角斗有时是激烈的、残酷的。角斗时，它们相互后退十几步，尔后再冲上去，角对角，头对头。有时前脚高跷，相互对打，有时高高跃起，半空而下，角逐对方。败者则悻悻离开，胜者则伸长脖子仰天长啸。有时角斗双方数日僵持不下，没到草地就展开厮杀，甚止顶破了头，抵断了角。这时，羊倌就选一强者，确立其头羊地位。
我是配角领羊人，头羊就在我的身后，我时常在口袋中装点黄豆、玉米粒，不时摸出喂它。一方面，是对头羊的奖励和照顾，另一方面是避免它“操劳、管理”群羊而掉膘。
放羊虽说不是体力活，但却要操心.
首先，要让羊吃饱肚子。羊吃草比较慢，每天大约要有8—10个小时放牧，才能达到羊的食草需要。如果水草不好，还要更长时间。所以，每天早上我们就赶着羊群上山，中午，我怀里揣着两个馒头，就是午饭。暑期天热，还要就近找到凉快的地方让羊“下晌”。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家。
其次，要看管好羊群。羊在吃草时，只顾低头前行，难免有的走偏道，所以，我们要眼观六路，选择好的草地，避让陡峭山崖，不能让羊群过散或过密。那时，山上常有野狼出没，羊倌要时刻警惕，以防野狼偷袭。几年中，我虽然从来未喊过“狼来了”，但心中却时时叨念“狼别来”！
最后，要做好应急准备，随时解决突发事件。夏季，是母羊产羔的旺季，经常会有母羊在山坡上产仔。这时，我就是“接生婆”。待羊羔从母体中露出后腿，我就是助产师。我抓住羊羔两条小腿，依着母羊生产时的瞬间，均匀用力，适时帮助母羊顺产。羊羔出生大约要20分钟，出生后母羊为它舔去胎衣，看它慢慢站起来，才会离开。这时，我就抱着刚出生的羊羔，跟着羊群缓慢移动。如果是上午产仔，还要间隔一个多小时让母羊喂奶。晚上，我抱着小羊羔，领着羊群安全返回。有时，一天几只母羊产仔，我就怀抱俩个、或几个，我们既是羊倌，也是羊保姆。
“羊胀了”，也是我们时刻提防的。有时，羊不慎吃了什么草，不一会儿，羊的肚子胀得如鼓，不及时救治，个把小时羊就会胀死。遇有这种情况，根据牧羊人的经验，解救的方法，用一截椿树枝，让羊叼着，慢慢可以解气。所以，放羊时，我还时不时在腰里别上一截椿树枝，再准备一截绳套，以防不测。
除了放羊，我还可以干点私活。
那个年月，家家穷，户户贫。对于我们男孩子多的家庭，吃饭是大问题。所以，农忙假的夏秋时节，除了放羊，我还稍带夏拾麦子、秋拾谷子。夏天的忙假有十天，大片的麦子收割完了，道旁、山坡上遗留的麦穗，就是我的猎物。羊吃草的坡地旁，那一颗颗“蝇子头”大小的麦穗，也被我收入笼中。
由于“割资本主义尾巴”，放羊时拾麦子也不能明目张胆。早上，我身背大背篓，领着一群羊，边走边捡路边的麦穗。上山了，羊在吃草，我就捡拾山坡地边遗漏的麦穗。有时，一天下来，竟有两、三把麦穗的收获，如能拾到四、五把麦穗，更令我高兴。拾完麦穗赶羊回家，在背篓上再放上几把篙草，以掩人耳目。晚上到家，母亲把我拾回的麦穗用手揉了，吹净晾干。一季下来，母亲竟说我拾回了一斗（30斤）多麦子，这也给家里解决了不小问题。
暑假，也是野鸡下蛋的季节。那时，山坡上的草比较高，人少路窄坡陡，野鸡成群。羊吃草经过，时常惊起下蛋或暖窝的野鸡。每当这时，我就雀跃而至，收到一窝野鸡蛋，运气好时，一天可收两、三窝。晚上回家，母亲把野鸡蛋炒了，虽说草腥味较浓，但也是一餐美味佳馐.
放羊，对我来说，最惬意的是看小说。
那个年代的小说，冯德英的《苦菜花》、孙犁的《风云初记》、吴强的《红日》、罗广斌、杨益言的《红岩》、杜鹏程的《保卫延安》等我都看过。像《青春之歌》、《红旗谱》、《创业史》、《红岩》等成功塑造了许多英雄人物形象长篇小说，成为我喜爱的作品。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部描写新人成长历程和揭示新人优秀品质的故事。主角保尔·柯察金在母亲和妻子的帮助下，用生命写成了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那些精彩的句子，至今仍能背诵：“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高尔基著名的散文诗《海燕之歌》，那些精彩的描写，激情的语句，耐人寻味的含义，鼓舞人心的情节，更让我情满胸襟。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躺在山坡的草丛中，仰望天空的白云，不时有雄鹰从头顶飞过。那些让人亢奋的句子，如同高尔基描写的海燕一样，激起我满怀情思，仿佛我也像海燕、像雄鹰，翱翔长空！
读小说时，一些描写人物、风景、事件比较精彩的段落和句子，我都记在本子上，经常看看，以备写作所用。中学时我的作文常常获奖，或被列为班级范文。在以后的工作中，当年的阅读也为我的写作铺垫了坚实的基础。
羊在山坡上吃着草，不断的增肥长膘；“三姓王”在山坡上吼着秦腔，上一句《周仁回府》，下一句《三滴血》，东一句西一句胡拉乱扯，他倒越唱越有劲；我在小说中吸取营养，那些让我感动情节和语句，让我回味无穷。我和我的群羊就在九嵕山麓、在菜园村的北山坡上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寒暑假期。
1968年，我入伍时，好友陈积新送我一本金敬迈所著的《欧阳海之歌》，我一直带在身边。小说中一句“响鼓不需重锤敲”，成为鞭策我人生的警世名言。
现在，和我一起放羊的“三姓王”静静地躺着，他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我感伤生命的短促无常，更加回忆童年少年的美好时光。岁月无情，就让我的灵魂和那些曾经的故事留驻在我美丽的家乡吧！
我是菜园村的儿子。
作者简介
李振武，陕西省咸阳市礼泉县昭陵镇菜园村人，曾任西安地铁办公室副主任，喜欢读书，爱好文学，长于写作，退休后，寄情山水 ，旅游摄影，常有作品问世。
编辑︱壮美昭陵
审稿︱洪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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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征稿启事一、题材体裁：
本次征文体裁为散文，以“乡音乡情”为主题。
二、征文要求
参赛散文必须原创并且是首发作品；字数不超过2500字
三、参与办法：
邮箱投稿360701503@qq.com；或微信投稿13468916590。正文+简介+照片，（参赛稿后注明作者简介、真实姓名、照片、通讯地址、联系电话）标题注明“乡情散文”征文字。
四、奖项设置
一等奖1名：价值5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二等奖3名：价值3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三等奖10名：价值50元奖品+获奖证书。
佳作奖若干名：颁发证书。
优秀奖若干名。
五、截稿时间：
2018年11月20日
六、公示时间：
邀请散文名家评奖，12月20日“壮美昭陵文化艺术”平台公开评奖结果。优秀作品将在网络巡回展播，并发表在报刊上。
壮美昭陵 昭陵御石榴
“壮美昭陵”全国乡情散文大赛征稿启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