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原创） | 想念老张

文艺、小资，情感、治愈
诗、故乡、远方
随州文艺，关注了就会深深地爱上！
想念老张文|张荣老张是我的父亲，女儿小时候顽皮，常叫他老张，也许是隔代亲，严肃的老张居然笑一笑，接受了这个称呼。老张小时候家里很穷，总是穿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但是老张很爱读书。老张很抠门，有一年，老张在洪山三中念书，放寒假的时候，赶上了下大雪。雪很白，落在地上，来来往往的人，踩来踩去，变得黑乎乎的，泥泞不堪。老张怀揣着奶奶刚做的新鞋，舍不得穿，硬是穿着那双破旧的草鞋，走了二十多里积雪的山路。回到家的时候，双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差点就因此丢掉了这双脚，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后来我问老张，你有新棉鞋，为啥不穿？老张说，我只有这一双新鞋，我舍不得让它沾上泥巴。结婚后的老张依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老张常和我讲起他结婚时，连裤子都是借的别人的。分家时，在邻村的一个人家里借了一口锅，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这个人是谁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老张每说起他总是充满感激。说起这些的时候，老张很平静，也不觉得有多悲伤。“那么苦，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老张说。老张真是吃过苦的人。在最艰难的日子里，老张四处打听赚钱的门道，后来听别人说卖榨油的榨能挣钱，但是榨是非常重的，连农村里最好的劳力，都不愿干这么苦的活。我不知道，老张一介书生，不足一米七的个子，是怎样挑着几百斤的庞然大物，在那几十里弯弯曲曲的山路，蠕动前行，到达均川七条那个小山村的，那里有我的四姑妈的家。四姑妈是老张的堂姐，她看见老张的时候，止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一把抱住老张说：“我的兄娃呀，你怎么该吃这种苦呀？”一边哭，一边把家里过年都不舍得吃的肉呀，菜呀，都拿出来，做了一年中最丰盛的饭菜，来款待老张和他的同伴，并烧好热水，让他们泡泡脚，住一晚再走。即使是这样以命相搏，老张终究没有挣到钱，因为别人都是先找好买主的，象他们这样把货送到再找卖家，谈何容易。这一次的经历，让老张看到了人性的恶，因为这个哄骗老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甥，老张从此终其一生再没有和他来往。而四姑妈的善良和温暖，则给了老张最大的慰籍。生存的逼迫，老张四处寻找打工的机会，他做过老师，做过伞厂的工人，后来终于有了一个招工的机会，食品公司和银行同时招聘。老张想去食品公司，在那个物资紧张的年代，能够买上一刀好肉，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然而事与愿违，银行指名道姓要聘用老张，因为老张有文化。老张很难过，但面对别人的赏识，老张无法拒绝，老张带着些许的遗憾，招工进了银行。那时的人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后，食品公司会倒闭，而银行会渐渐红火起来。正在银行一天天红火的时候，老张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把我们举家从农村搬到城区，并从银行办理了病退，贷款五万元，买了一辆东风汽车跑运输，那一年是一九八四年，许多家庭连黑白电视机都没有。靠着跑运输的收入和老张的退休工资，我们三姐妹得以继续我们的学业。大姐那时已在银行工作，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老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提着他的招牌黑色手提包，或坐在地材公司门口，或蹲在土产公司门口，招揽生意。我不知道，老张在寒风中，坐在别人单位门口，等待别人的雇请，四处看人脸色，他的心里是否有过失落感，毕竟，他也曾是四平八稳坐在办公室，备受尊敬的国家干部。我们家的汽车前后开了十一年，我从年幼无知的孩童，长成了大学生，并且谋得我人生第一份工作——银行职员。在我的再三要求下，老张终于卖掉了我家的汽车。遗憾的是卖车的款项，至今未能收回，老张也曾去追债，在得知对方家庭变故，无力偿还时，老张放弃了。“他也有他的困难吧！”老张这样说，他总是宽待别人。退休的老张，从没闲着，我和女儿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很早起床，去鹿鹤市场买女儿爱吃的里脊肉。他在院子里种花，有山茶花，月季花，金银花，还有石榴和栀子花。每到春天，山茶花首先开放，深红的硕大的花儿，引来蜂飞蝶舞，美妙极了。没等山茶花凋谢，石榴，月季，金银花，栀子花便次第开放。清晨和夜晚，阵阵花香袭来，令人陶醉。老张还在楼顶的花盆里中了两颗花椒树，端午前后，花椒成熟的时候，老张便和我妈妈趁着早上凉爽，一串一串摘下，丰收的时候，能收一小盆。洗净晾干，装进盛着凉开水的玻璃瓶中，撒少许盐，花椒颗颗青翠，煎鱼或煮肉放入几粒，又麻又香。那种味道，是晒干的花椒无法相比的。老张的生活恬淡，他对物质没有要求，尽管他也喜欢智能手机，却一直用着老人机，直到我们来到圣多明各，老张为了和孙女视频，才换上了三姐为他买的小米手机。老张的生活中常有惊喜。有一回，老张在巷子口遛弯，突然一辆奔驰汽车嗞的停在老张身边，车上跳下一个小伙子，热情地喊着爷爷，老张一下懵圈了，直到另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老张才认出那是我老家的堂哥，自从九几年去了深圳，已经二十多年未曾谋面。老张连忙把他们请到家，嘘寒问暖，我堂哥这才慢慢道来，他们这些年在深圳努力打拼，已经小有所成，这次回来是专门来看老张的。当年我嫂子生病，无钱就医，在四处碰壁，借钱无门时，老张帮忙贷款三百元，嫂子才能及时就医。老张哈哈一笑，这么点小事，早都不记得了。堂哥说：“我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我专门定了酒席，就是想当面道一声谢。”老张欣然前往，他对堂哥和侄儿的成就感到欣慰。新年快到了，老张打来电话说，家里的都腊肉，香肠都晒好了，想给我们寄一些。我说食品是禁止入境的，老张有些失望，他总是担心我们出门在外，不能吃饱穿暖。人生总有遗憾，总是顾此失彼，顾得上子女，又顾不上父母。幸好，还有哥哥姐姐们在家，可以承欢父母膝下，惟愿老张和妈妈，身体健康，在经历了一生的辛苦奔波之后，能够有多一点的幸福时光。目前100000+人已加入随州文艺
看更多戳心文字
长按下方图片扫码关注
随州文艺
关注后告诉您投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