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亚林/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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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8期|
生命之光
文/苟亚林
上午急诊给我们外三科病区送来一位“三无”病人，无身份，无陪人，无金钱。该男性青年，约26岁，120送来，胸腔外半截引流管舞在空中，不时有脓液喷出（这种状态是会死人的），散发着阵阵恶臭，身材瘦小，皮包骨头，双目深陷，颧骨凸显，肋骨根根可见，呼吸急促，双眼偶尔瞪大惊恐、疑惑、茫然。急诊科医生介绍说：病人在广东打工，发病后在辖区医院做了“胸腔闭式引流术”（一种小拇指粗细的软管插入胸腔，用于引流气体或者液体的治疗方法），后自行坐火车回来，在咱县城一家小旅馆住宿，房东10多天未见人出门，推门检查发现已奄奄一息，急忙报警送入医院。
病情危重就得无条件收治，这是国家政策。陈延刚院长获悉后指示：启动急救通道。医院上下联动，研究、分析、制定抢救方案。补液、消炎、生命支持……准备再次胸腔闭式引流术，然病人脱水，严重营养不良，故手术只能在一般情况改善后方可进行，病区医生、护士一片繁忙：左右陪护、擦洗身体、处理小便，随时观察生命体征病情变化。傍晚时分病情加重，呼吸急促，心率加速140次/分，神志错乱，管临床病人叫爸爸，管医生叫舅舅，一会儿哭闹，一会儿表现惊恐。在此期间，医院、县民政多家出动找到家里，其父亲不予理睬，不拿钱也不来医院，他的哥哥也避而不见，万般无奈，一切由我们医院承担，院总值班李娟总护士长签发手术同意书：救人要紧，我负责，按医疗程序办。
原本很小的手术，由于病人情绪反复无常，变得很艰难：主治医生王锋、当班病区护士史方方像哄小孩一般，不厌其烦，婆婆妈妈，开导、哄嗦安慰着，患者一会儿同意手术，一会儿又不同意，好不易抬上了轮椅，一会儿又挣扎着坐在地板上，体弱自己站不起来，我们再抬上轮椅，一会儿又下来，10多米的距离，大家重复着，往前走。
上了手术床，惊恐、哭闹、大喊大叫，叫舅舅叫姐，又说在家姐姐对他最好，双手紧紧抓住医生王锋手臂，久久不松手。给静脉推注强效镇静剂也不效果，因手术简单，加之身体虚弱，复杂的麻醉毕竟有危险。麻醉师董海燕扶着病人的头，另一手按着吸氧面罩，护士张丹保护性束缚着双上肢，白寒护士按着下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自发挥说教本领，目的分散其注意力：这个说，打上麻药就不痛了，手术打针都不要钱的；那个说，好好配合，明天早上给你买好吃的，有鸡蛋、有肉夹馍，你想吃不？另一个人问：你还想吃啥？我想吃鸡蛋、肉夹馍，还想吃羊肉泡……刚好一会儿，他又挣扎开始了，大家一起用力，又不断说教、哄嗦安慰。一会儿思想又乱了，管王锋医生叫舅舅，又挣扎开了……我们的手术就是在一片哄吵声中，快速保质完成了。抬他出手术室时，告诉他一切顺利，明天早上给他吃鸡蛋，他一脸木讷竟然说：你们太让我感动了，谢谢你们。接着就哭，又说你不是我舅，说罢伸手要摘掉王锋的口罩，我们只能安慰。他又清醒了，他说我们感动了他，这句话也让我很感动，感触很深。
我不了解他的家庭环境状况，成员之间关系有多么糟糕，竟然在生命垂危时，没有一个亲人相认、探望、帮助，也不知一个青年怀揣什么样的梦想只身去遥远的广东，更不知一个人在他乡受到咋样躯体疾病的折磨和心灵煎熬，一个人又是咋样在无助的困境中，冒着丧命的危险也要踏上列车一路回家，然而就在距家10多公里的礼泉县城，却戛然止步，病卧旅馆也不回家求助，难道非要死得离家更近一点吗？
孩子心里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矛盾中？一个鲜活的生命，花样年华，只有26岁，到底有多少故事？说起他的父亲，孩子愧疚的没有一句怨言，只是说：我太不争气了。
做医生、护理工作者，人称“天使”，医疗就是一种善事，一定出自爱心，源于善良，尊重生命、敬畏生命，医生不应当为了生计而执业，否则引起社会不安。一个连家人都放弃不要的人，受我们的医疗行为而感动，我们的工作是高尚的！
愿农村振兴计划的阳光早日温暖大地，让泥土散发芬芳，少一些农民工，多一份良田，多一份天地，安居乐业；愿每个家庭多一份亲情、友爱、包容，穷苦人家更应该报团取暖！
作者简介
苟亚林，男，陕西省礼泉县人。中共党员，礼泉县人民医院外科医生，曾先后获得咸阳市首届“中国医师节”优秀医生等多种荣誉称号，其先进事迹被市级媒体多次报道。业余爱好：文学艺术。
编辑︱董志振 审稿︱洪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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