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牛河与我的快乐时光（五）

快乐时光之“圈鱼”
在家乡，还有一种弄鱼的方式很有意思，使人乐此不疲，这就是“圈鱼”（这里的圈读juàn，是猪圈羊圈一样的意思），就是把鱼儿弄到鱼圈里然后活捉它。方法是白天在自然的河道里人为的建立鱼圈，用河道里的沙石即可，必须是水浅的地段，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你不能把整个河道拦腰阻断（呵呵呵。。。。。。那叫修水库，工程更大了），川流不息的河水很快就会憋起很高，就会把你用铁锹筑起的沙石坝瞬间冲垮。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把后河这样貌似很小的河流完全堵死，试图利用憋住河水使河道干涸的一小段时间把河道里的鱼捉住，但是用不了几分钟，用河道中的沙石临时垒起的小水坝就被憋起的河水冲垮了，一时间汹涌的河水奔流而下，和水库溃坝一样壮观。费了很大的劲，结果没捉到一条鱼，真正叫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后来，人们学聪明了，只将河道最多堵起二分之一，另外的二分之一仍然让它流水，但水位也会高一些。堵起的这二分之一河道再顺着水流方向修一条顺坝，就相当于修一条猪圈的圈墙，和稻田里打的格子池埂差不多。这条顺坝可长可短，一般根据“梢脸”的长短而定。“梢脸”是当地方言，没有合适的字只好以这两字代替，意思也接近。是指河流中因落差而形成的水流湍急但又较浅的河段，一般十米至五十米左右。在山沟里或山涧里，落差大往往就形成瀑布了。“梢脸”相当于一段“稳水”的末梢，又是下一段“稳水”的前奏，类似于脸，故称“梢脸”。因为“稳水”较深（60公分以上至几米深）是无法修圈墙的，而且稳水也不能迅速流干，鱼儿不会流落浅滩的，那就无法捉到它了。在“梢脸”下端接近“稳水”的地方再横过来筑一条沙石坝，作为下方的圈墙，另一边就是河岸，这样筑三条沙石坝就可以合围成一个“鱼圈”了。在这个“鱼圈”的上下两条横坝的中间，各开一个圈门，这比猪圈多了一个门。为什么呢，这上游的口子（圈门）是放鱼游进的门，一般要稍微大一些；下游的口子要小一些，是阻止游进的鱼儿逃跑的，要提前就修好，放上一个荆条（当地出产的白条子和红条子）编制的粪筐（一种拾粪和种地时滤粪用的平底的三面围起一面开口的筐）堵住这个口就可以了。粪筐的像臀部的兜儿正好能把鱼儿兜住，无论大鱼还是小鱼（荆条编的很密）都逃不掉，又不影响水流通过。 这就是“梢脸”，上面平稳的水面就是上一段稳水的梢，湍急下流的水面就是脸，流到坡差小的地方甚至是一个深坑的地方就变成稳水了，形成了宽阔平稳的水面，水也比较深了，游泳一般就到这深的地方来游，水面宽地方大，一群孩子在里面能扑腾开，深的地方水的浮力才大，“扎猛子”也好玩，一帮小伙伴追逐打闹玩起来够嗨。
白天把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就等着傍天黑鱼儿进圈了；也许白天有一些鱼儿游进圈里，但天色渐黑的时候是鱼儿大量进圈的时候。其实圈鱼的人也看不到，但实际当中白天把上游的圈口堵死捉鱼往往捉不到几条鱼，而晚上则收获多多，所以人们做出这样的判断，大体是正确的，实践出真知嘛。一般在白天晚上下工以后，吃过晚饭也就八、九点钟了。生产队时下工晚，太阳落山以后几乎完全黑下天来才下工，春夏时往往以看不清庄稼苗为准，这个时候继续铲地很容易把苗当作草锄掉的。这时，不顾一天的劳累，人们拿着铁锹、灯笼（后来有了手电就有拿手电的了）来到河套里的鱼圈，首先手脚利索的快速的将上游的圈门几铁锹沙石堵住，既防止鱼儿警觉向上游逃跑，又能让鱼圈内的河水尽快流干，好捕捉圈中的鱼儿。鱼儿逆水流奔跑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在堵口子的瞬间总会有几条大的夺门而逃。进入鱼圈中的鱼大部分都是适合在急水流中活动和生存的鱼，譬如“白漂子”、“红鳞子”、“川丁子”、“马口”等鱼种，“沙骨碌”极少在梢脸中出现。事实上鱼圈中的河水不能彻底干涸，因为沙石筑起的水坝缝隙较大，还有不少的水因压力的关系往圈里透。但乐趣就在这里，当上游的口子堵住之后，圈里的水位降至露出一些较大的鱼的脊梁时，美妙的声音就飘满了河谷，那些鱼儿因为水少了，游不动了，或者只能在一些个小水洼里游动时，那种噼里啪啦鱼儿拍打水面的声音极其诱人，听起来极其悦耳。在黑夜里，凭着这噼里啪啦的声音的大小即可以判断圈里的鱼的大小和圈住的鱼大约有多少，兴奋的心情是随着这声音而跳动的。鱼圈里的水位降到最低点时，人们就开始了圈中徒手捉鱼，好似瓮中捉鳖一样，有的时候和捡鱼别无二致。在打灯笼的年代，很多时候看不到鱼在哪里，就凭声音寻找还未捉到的鱼。有些鱼还是很狡猾的，游不走了就躲到河卵石的下边或缝隙里，我们在最后还要翻动一些较大的卵石去寻找它们，最后捉住它们。鱼圈里圈住的鱼也有一个特点，发觉水位下降，但它并不顺着水流往下走，那样进到下面口子的筐里就省得捉了，反而是逆水向上游游动，那噼里啪啦的水声就是它们拼命向上游逃跑发出的声音，最后下游口子处的筐里并没有几条鱼，只是做了一个防范而已。
一般的半小时至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捕捉完毕，小的也就不捉了，留着以后长大再捉。一般的，一个鱼圈一晚上大约可以收获三至五斤的鱼，有时候运气好，弄个七、八斤、十几斤不等。有了这些收获，一天的劳动疲惫好像已经烟消云散了，第二天全家老小就可以改善一次生活了。那个时候，阶级斗争抓的紧，没有人将捕获的鱼出卖，基本上都是自己吃掉了。
这种鱼圈可以反复使用。一次建成之后，以后只需要扒开上游口子放进鱼，再堵上，再扒开即可。所以鱼圈就是有主的了，别人不会侵犯的。有时候需要搞搞维修，因为有牲畜过河踏坏或孩子玩耍等原因破坏了“圈墙”（水坝）。有时候可以利用河道的天然分叉建立鱼圈，只要筑一个上下水坝即可，两边依靠天然河岸。每年一次的夏季洪水就能创造这样的奇迹，河道经常因洪水而改变，所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是也。这种鱼圈圈鱼的方法既简单又有很大功效，可称之为既环保又保持生态平衡的一种好的捕鱼方式。只可惜它只适用于我家乡的小河，大江大河中江中河都无法使用哈！因为你筑不了那样大的鱼圈。 现在有人在土牛河里用挖掘机淘沙子卖，把河道挖得乱七八糟的，而且具有了危险性，不知在哪儿又淘了一个深坑。有人落入这深坑里淹死了，都找不到应该负责任的人。现在早已无沙可挖，河道的现状也无法恢复。因为上游修了土门岭水库，再也没有洪水了，依靠洪水来补充沙子和疏通河道是不可能的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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