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书香】雪丨跳动的西瓜

跳动的西瓜
文/雪
午后两点多。到处是一片白花花的刺眼。视线无处落脚。远远地柏油路面上空悬着一条水的带子。揉揉眼睛，可以看见路面上一缕缕扭动的气流在舞蹈。一片沉寂，偶尔有活的物件哧溜溜的吐着热气，冒着被燃的危险匆匆溜过。人的步履软绵绵的，摇摆不定。各个小区里的空调轰隆隆着，愈发使得这闷热变得粘稠。
“突突突！突突突！”一阵及远而近的拖拉机声撕破了这闷的沉睡的网，停在了某小区门外。
“西瓜，卖西瓜唻哦！”
“西瓜来了，卖西瓜唻哦！”
一个不太年轻的女声飘荡起来，似一缕清风，最先摇落了小区门房老头手中的芭蕉扇，继而分离了他褶皱的微醺的眼皮。
一瓣书香
“吱呀”一声后，一颗圆圆的闪着白光的脑门从门房挤出来，骨碌碌手电筒一般打量着外面停在路边树下的小三轮，还有刚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村妇。
四十多岁，中等身量，简单的碎花褂子掩藏不了常年土地上劳作的印记。挽起的袖子外和裤腿下是黑红的臂膀，健硕的双腿。同样黑红的脸面上贴着汗湿的头发，尽管她摘下头顶的旧草帽用力的扇，还是抵不住滚滚汗珠的流淌。妇人拿出挂在车头的毛巾擦罢汗，弯下腰，从车厢里捧出一个西瓜，迎着门卫老头的“手电筒”走过去。
“哎！大叔，俺这是刚开园的西瓜，您尝尝看？”妇人的脸宛如一朵黑红的格桑花，热切的眼光和手里的西瓜融化了手电筒的雪白。
“吆！大妹子”，老头从门里挤了出来，忙不迭的接过西瓜,“好瓜，好瓜啊。”转身搁在室内办公桌上，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凳，“来来来，大妹子，赶快歇一哈。”
妇人赶紧接过凳子，一迭声的谢个不停。
“你一个妇道人家，这大热的天，蛮辛苦的，咋不见你家掌柜的呢？”
“大叔啊，娃他爸和我一哒哩出来的，他也拉了一车瓜，这会儿在另一个小区卖哩！”
“噢”老头拉长了声音，摇着芭蕉扇，慢慢的从台阶上走下来。
一车厢的大西瓜个个滚圆翠绿。深绿浅翠的花纹相间，纹路清晰。有的还带着弯曲的一节梗，巴掌大几片绿叶。闭着眼睛都可以看见切开新鲜红嫩，汁甜肉脆，甘甜可口，果香诱人的瓜瓤了。看上几眼，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清凉爽甜的滋味让四周的气温也下降了几度。
一瓣书香
“大妹子，西瓜务得不错嘛”，老头微微点着头，眼睛在这一车翡翠似的大西瓜上转悠着。
“他叔，可不是嘛！俺家都务了十多年西瓜啦！”妇人略微自豪的说，“往年西瓜在自家地头差不多就发光啦！”
“今年各地西瓜都长得好，批发价格太低了，俩娃又都考上了大学，学费大呢，这不我和他爸愁肠的，只好自己出来卖，指望给俩娃把学费卖出来哩！”妇人眼里又弥漫了一抹深深的焦虑。
“俩娃都考上啦，这是喜事么！”老头提高声音。“再辛苦，你也心劲大很呀！”
“就是，就是，再难，也要让娃上学哩！俺和他爸都商量好啦，今年的西瓜，一颗也不批发，我俩自己卖，再不行，就把家里的奶牛卖了！”妇人一扫脸上的愁苦，眼睛亮闪闪的。
“西瓜来了，卖西瓜啰”，妇人又亮开嗓门叫卖开了。
渐渐地，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问价，当然也离不开讨价还价。
“自家地里的，包甜，包熟，一斤一块二！”
“不熟您给我退回来！”
“婶，这已经是最低价啦！”
“好瓜，确实是好瓜！”门房老头啥时候把桌上的西瓜切开了，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如风帆一般，列队整整齐齐站在桌上。
“来来来，大家伙都来尝一片！”
“瓤沙水大！甜得很！”老头招呼着众人。
呼啦啦，只见一只只手过去，风卷残云一般，半个西瓜进了众人的肚皮！
“恩，不错，不错！”众人纷纷啧啧，赞叹不已。
“我挑两！这热的天，西瓜最是爽口了！”一个中年大叔边说边趴在车厢挑开了。
“我家小孙子天天离不开西瓜哩！”另一个半大老者说。
妇人喜笑颜开，手脚麻利的装袋，过称，收钱找钱。
“哎，大妹子，你这西瓜送不送哇？我这腿脚不利索哩。”一个矮矮胖胖的白净老太太挑了两个大西瓜问。
“送，送，给您送到家！”妇人爽快的答道。
妇人把西瓜装进编织袋，扛上肩膀，跟在老太太身后进入居民楼，上楼时，肩上的两个西瓜随着欢快的脚步一跳一跳的。
“给我也送送吧？啊？”一个六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挑好了三个西瓜。
“行，大叔！给您送到家！”
渐渐地，一车西瓜所剩无几了。
这一番忙碌，上称，上楼，下楼，妇人的褂子早已变成水里捞出来一样水淋淋的了。
“嘀嘀嘀”一阵电动车的铃声，停在了三轮车旁。
一瓣书香
一个四十岁左右瘦瘦的眼镜男，跨坐在电动车上，两手执车把，双脚抵地。
“西瓜多少钱？”
“一块二！”
“甜不？”
“甜，甜，一车瓜都给咱小区人买光啦！”
“就剩这几个了，人家挑剩下的，还不便宜点？一块钱卖不卖？”眼镜男细细的目光从薄薄的眼镜片后斜斜的窥过来。
“大兄弟，这不好吧，”妇人为难的说。
“一个小区，给别人一块二，给你这一块，叫大家不骂死我呀？”
“你这是别人挑剩，卖不出去的么，便宜处理咋不行？”眼镜男开始在车厢里挑挑拣拣。
剩下十几个西瓜，差不多个个被眼镜男细细摸了一遍，个个给相了个面。“恩，挑西瓜要会挑唻，个大，形状好，色泽亮，纹理清晰，还要肚脐眼小！”眼镜男不无卖弄的说。
“大兄弟，俺这瓜个个甜哩！”
“好，就这俩个，说好啊，按一块钱称！”
“哎！大兄弟，你这不是叫我难做人么？不能这样子做买卖的！”村妇脸红耳赤的争辩道。
“哎，我挑半天，给你说好按一块钱称，赶紧称，我这时间耽误不起！”眼镜男一迭声的催促着。
“啊，这咋好哩？”
“大妹子，你就悄悄卖完赶快回家吧，看这天要热死个人哩！”门房老头也站在一边劝开了。
……
最终，村妇还是给眼镜男称好了西瓜。
“送货上门吧！恩！”
“啊？好吧！”村妇有点犹豫。望了望停在一边静静地小电驴。
看着村妇把编织袋费力的搭上肩膀，“嘀嘀嘀”，眼镜男一扭开关，“嗖”一声，扬长而去。村妇赶紧一溜小跑赶上，生怕偌大的小区里，清一色的沉闷居民楼分不清方向，跟丢了买主。
肩上的两个西瓜一扭一扭，跳动得更急切了。
门房老头摇着芭蕉扇，面无表情的靠在竹椅上，摇着摇着，微微阖上了眼。
四下里，又是一片刺目的炫白。
一瓣书香2018征稿启事及稿费、奖励机制
作者往期文章雪丨卖冰棍
雪丨一条河，一座城
雪丨我是个幸福的孩子
雪丨那一只小蟹
雪丨 古道撷英
雪丨我就成了你
雪丨常回家看看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雪，一个喜欢美好事物的女人，春赏花夏听海，秋读月冬踏雪，不负韶华不负月，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瓣书香
微信ID: shuxiang616
投稿邮箱：yibanshuxiang919@163.com
长按二维码关注
本期责编：任转玲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创作者）
苹果手机长按左图赞赏
请注明被赞赏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