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昭陵　　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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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啥好？过年好，吃白馍，砸核桃，锅里煮个白佬佬”。随着年的临近，小时候吟唱的关中民谣不断在我脑海中回荡，儿时过年咋就那么有滋有味呢？
　　 30年前，我们还是一群娃娃，冬季学校早早就放了寒假，我和小伙伴们每天去村外的大场里踢瓦块、抓石子、打沙包……，玩得满身灰尘和热气，累了就坐在山一样的麦垛底掰着指头算日子，盼着有肉菜吃、有花衣穿的新年来。盼着，盼着，就吃上了母亲煮熟的一大碗各色各样的“五豆”，极不情愿地咽下一碗“腊八面”，等帮着母亲把土厢房里的黑柜子、小箱子、玻璃镜子搬出搬进，黑乎乎的小灶房糊上一层白报纸时，母亲终于说：“年到了，孩子们，给你们蒸馍煮肉吧！”那时我们欢喜的不得了，抢占父亲灶膛烧锅的木墩子，盯紧第一锅包子的腾腾热气。家里孩子多，青菜地软包子出锅就被一扫而空，母亲总在叨叨：“慢点，慢点，不要吃得撑着，不要吃得撑着……”接下来的两锅包子和馒头就没孩子抢吃了，用来招待客人。
　　全家七八口人过年能割三两斤肉吧，那是用家里的白豆子换的。刚入冬，村子里四十多岁，络腮胡子的屠户就开始杀猪了，勤快的农家人养猪一年，大都等着杀猪过年，杀猪成了村子的热闹事。一群孩子远远地围着杀猪场，看到四五个壮年男子按压住要杀的大肥猪，络腮胡子屠户明晃晃的刀子一下伸向猪脖子，猪挣扎着嚎叫，猪血淌一大盆后猪就断气了，然后被塞进一大口开水锅中烫后再拉出来拔毛，一头大黑猪变戏法地成头大白猪，几个男人又用炉渣狠劲在猪身上搓，终于，白嫩光滑的肥猪被挂上高高的木架上剖腹开膛，一块块肉被乡邻分完。最让我们羡慕的就是屠户的孙子，他得意地擎起爷爷给扎的猪尿泡，一大群孩子跟在他身后，谁要是愿意拿树干排队当他的兵，就可以擎一会那只满是泥土的大气球，再使劲摔也摔不破。割回家的那三斤猪肉，熬得汤浓味醇。白瓷碗里热气腾腾的一层厚厚辣椒油吹不透，当挑起几丝筋韧的烙面时，那种浓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猪肉呢？没有吃过一大块，只有在肉汤里找到小肉沫。母亲偶尔会给我们每人一个热腾腾的辣脂油荚馍，软绵香浓的味道，比得过今天四个月出栏猪肉精做的五元一个的白吉饼夹馍。肉很少，野菜多，孩子多，吃不够，可年的滋味怎么那样香浓呢？等一切准备妥当，除夕夜就到了。
　　男孩子是家里的顶门杠子，哥哥挑起长竹竿“噼里啪啦”放响了，他在镇上买回几窜鞭炮，炮火映红了门前，赶跑了妖魔鬼怪。炮声过后，小木门内的我们便去寻找没有放响的小鞭炮，快乐而大胆地玩起男孩们看不起的零个小鞭炮，“嘭嘭嘭……”我们也在除夕夜的炮声中找回勇气和欢乐。
炮声停止了，家里人都坐上了热炕头，那时村子没有电视，看不到新年联欢会，一家人就围坐在炕桌上吃一顿团团圆圆的萝卜肉饺子，谁要是有福气，准会吃到饺子里的五分硬币。饭后，姐姐说婆家给她的布料做成的警蓝西服很合身，哥哥穿上姐夫从部队寄来的黄色解放军上装，蓝裤子，真是一位英俊的战士呢！妹妹最兴奋，穿起姐姐用红毛线织成的蝴蝶样毛衣，像只可爱漂亮的蝴蝶在炕上飞来飞去，我呢，穿着表姐送的几乎没穿的衣服也很高兴，日子虽苦，可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们过年还都穿上了新衣服，看到母亲漂亮而年轻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时，我又很疑惑，过年从没有看到母亲穿件新衣服，她不喜欢过年吗？
新年的早晨，伙伴们高兴地睡不着，早早起床看谁的新衣漂亮，然后又一起去东邻西户大婶大伯家逛，大伯大婶们很开心，乐呵呵地和我们开玩笑，会给每个小伙伴几颗水果糖，味道甜甜的。等中午回家时，各自攒下一口袋水果糖，再把那些水果糖放进家里的吃货篓，让母亲招待其他小孩子。曾经一起吃过糖果的几个小伙伴，现在，有的几十年都没见过一面了。
　　千年的“年”依然来了又去，可味道完全不一样了。独生儿子过年买了2套新衣服却并不开心，抱怨自己看上的“乔丹篮球鞋”网上没有号码了；家里没有孩子玩，不上网玩游戏干什么。我呢？一年到头不停地购买新衣，过年购置一大堆年货，胃口总是满满的，总想起小时麦收时节冰棍的冰凉爽口。记得我们小学课本里曾经这样描述2000年的日子：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而今，中国神州飞船载宇航员早已上天，农民都买上了小轿车，装满大包小包的礼品，一溜烟小车就开到了亲戚家，一天可以走完几十家亲戚。可不知为什么，而今总寻不到小时候过年的亲切和留恋，年是什么？回家？团聚？聊侃？麻将？乡情？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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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晓萍，笔名壮美昭陵,陕西省礼泉县人。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学摄影爱好者，千篇图文散见于网络平台。开通新浪博客壮美昭陵赵晓萍，天天快报，公众微信号壮美昭陵，宣传弘扬西部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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