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昭陵】“北山大厨”安秉峰的前半生//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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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期︱
“北山大厨”安秉峰的前半生
文/素心（安望）
亲山便爱水，一定的热土就会滋育出特定的情怀。尤记着，打记事起，故乡过红白事的一些风俗便耳濡目染着我的心灵，萌生着出奇的热爱，每每会与玩伴进行相应的模仿，诸如导演某某是穿麻戴孝的孝子，某某是新婚燕尔的媳妇，这一系列童年趣事，既是故乡于我的成长，也是乡俗于我的故事。而给我印象最真切，进而促使我想用文字去感恩的一位爷爷安秉峰，便是我那种热爱里的一个主角，即一个除本家外，连亲戚客人都想好好感谢的角色——厨师。
说起人生的际遇，其实多半都是由凄苦和煎熬组成，根本没有所谓的顺风顺水，而一个人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由这些造就出来的。早年丧父的他，14岁便扛起了家里的重担，和大多数人一样养猪为生，一边艰难地上学，一边照顾母亲。那个年代，贫穷折磨下的人们，总觉得大概除了以养牲口换钱过活外，就是勤陇务亩。就这样，在母亲经常忙于田头劳作的情况下，放学回来自己做饭便成了他无可推卸的事情，也是从这时起，他学会了做饭，也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生活赐予人的生活状态，有时候只是暂时的，凭借着自己的能动性，总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在那会，男人会做饭，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加上常年累月的摸索积累，各种农家饭食在他的刀口手中都可体现成最美的味道，因此他常被被别人请去做饭。当然，有时候纯粹是帮忙，顺个人情，有时候则会有点工钱，毕竟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与过活。他总不会计较那么多，既不厌烦这件事情，也不甚爱这个活计。
大概精心善待生活，就可以得到生活给予的另一面馈赠。随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艰难打拼，日子总算有了盼头，27岁的时候，他结了婚，妻子是邻村的女子，贤惠能干。但糟心的一幕是，母亲觉得不想再拖累可怜的儿子，选择了外村改嫁。剩下他夫妻俩个人的生活。其实怎样都可以过得去，一心为家且又闲不住的他，毅然选择舍下妻子，带着二十八九岁少年的一腔热血，踏上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外出做饭打工之路。
尽管一心想着外出多挣点，但主要还是以距家相对较近的地方为对象，毕竟家里还有自己牵挂的妻子。最早的去的地方是南坊镇北牌卫生院，据他说到，刚开始去不会蒸馍一直困扰着他，在北方人的饮食中，馒头是一日三餐最必不可少的饭食。没有办法，就自己摸索学习，挣着一个月二十几块钱的工资，一坚持就是3个春夏秋冬。有时利用休息日，徒步或者骑自行车来回照顾着那个心爱的家及妻子。
早前的人们，由于贫穷的限制盖不起砖瓦房，大都以箍窑洞为居，但女方在结婚的时刻就非常在意男方家是否盖了房子，这也是农村结婚的硬性条件之一。做饭挣的工资两人省吃俭用，日子算比别人好些，在1983年的春天，决定回家盖房，其中砖瓦是自己购买，木头据他说都是朋友赵登峰送的，加上村上人和好友的帮助，三间厢房子，两间灶房在自家坍塌的土窑前挺拔而立。家总算有了完整的样子，比起村里的同龄人，他也算是白手起家中最有本事、最能干的。
房子算是盖了，积蓄也一掏而空，他便又继续外出做饭，在南坊镇税务所干了一年的时间，总不是太理想，就辗转到了西安建筑队，跟户县两人一起做着50人的饭，工资还算好，一待就是8年的时光。渐渐地岁数大了，精力与家里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在外面打拼，便安然回到叱干镇上，先后在叱干镇粮站、乡政府、卫生院等都做过饭。回忆起来，最后做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在叱干中学，他也说到这是他最喜欢待并且最踏实的地方，工资也随着自己待的年份增长而增长，期间由于他为人友善与忠厚，也与校领导和老师们打成一片。谁知人有旦夕祸福，自己的母亲在这期间病重而很长时间内透支着他的时间与财力，目睹这种情况，敬佩他的为人做事，校领导陈东风和孙清义先生等给予他一定的钱财资助，送去了他们的同情与温暖，遗憾的是还是没有挽救住母亲的生命，终而人财两空。
人生做过的事，行过的路总会在后来的岁月里会以一种形式与你相遇。前二十几年的积累，使他在礼泉北山一带乃至县城远名四方，他口述自己做厨的范围有：北至马河，南至礼泉北村，西至乾县，东至东庄。最初外出做厨的时候，本家出于对他的感谢，临走时会送他香烟、点心、罐头等作为回报。直到四十几岁的时候，受许多因素的牵扯，他便很少出门做厨，都是别人上门来请他做厨，一月下来最少也外出做厨五六次，最多的就有二十几次，很多人都是提前来定，怕到时候请不到他而遗憾，也就有了人们对他的尊称“安神厨”“红火人”等。他每每外出做厨时，不管在谁家都如同自己家一样，省料省油，既不给本家浪费，也不愿自己图利，别人都不容易，这也或许就是他得众人敬佩或者说喜欢的地方。
在没采访爷爷之前，我都一直以为他是拜师学艺而会做厨的，没想到他就是凭借自己摸索尝试而总结的一系列做法，其中他最拿手的的菜就是“醋溜白菜”也叫“烧白菜”，因而得名号“白菜”，我也喜欢吃这道菜，确实很独特。其次便是席口上，大家都喜欢用来夹馍的“酱辣子”菜，由三种材料组成也是口味独到，人皆爱吃。在关中农村的红白事席面上，最早就是俗称的“十三花”即由十三道菜系组成，其中以前在中午开席前，也讲究所谓的“喝酒菜”即由六个到八个菜组成，当然现在慢慢去掉了这些。在我的印象中，最早的“十三花”里包含有四个角菜，即菠菜、豆芽、粉条、杂烩或者是四样子副食，大概是便于存放。现在的他做厨更是抢手，经常有人给他送这送那，来家里看望他。名声更是远近皆知，至今他带出了自己的徒弟八九个，在做厨的生涯中一坚守就是三十几个年头。
他的前半生，充满磨难与困苦，虽然会做厨，但在18岁时也和别人一样，为了谋生拉着柿子去县城变卖换钱，六七十里的山路，晚上偷偷下去，天微亮再赶回来，否则会被抓住进行惩罚。十九岁那年又赶上泔河修大坝，他去干了几个月的苦工，身体虽瘦小，但干活推车却十分麻利，深受大家的佩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同样的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30岁时才有了自己的儿女，早先儿子体弱多病，经常伤风感冒，就西安、乾县等地方四处看病，这也是他最煎熬的一段时光。儿女渐渐健康成长，长大成人，自己却遭遇了人生的一个变故，41岁时，不知是由于什么缘故，患上了游走性风湿病，而这一折磨便是三年的日日夜夜，无奈便经常一个人各地四处求医，那时的他关节凸出肿大，最严重的时候导致双腿瘫痪，遇上秋收便也心急，就在炕头吃力地连夜装苹果。期间各种办法都有试过，甚至差点被算命先生骗过，好人大概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之后这场于他来说的“噩梦”终于睡醒，一切也回归了如初，或许就是你只要一直向前看，便会看到曙光。
没有盖房前，一家人就挤在之前的窑洞里，日子平淡总归都是快乐的，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北山人种地、种苹果都是靠天吃饭，有时候几天是雨，有时候则好几个月不见雨。就在他盖房的前一年，一场一场的透雨一连下了四十几天，土窑虽还算结实，但遇上这样的雨天，便被浸湿而坍塌，无奈一家只好在别人家寄住了一年，相当的煎熬与磨难。正是有了这些经历，他身上才有了相应的毅力与意志，受别人的帮助多了，他更懂得去回报。
于爷爷的这次采访，时间虽不长，但在相互的聊天中，我读懂了他前半世的不幸与艰难。白手起家，有了和别人同样的一切，儿女孝贤，子孙满堂，我想人生这样就够了，活自己简单的人生，做于己于他有意义的事情便好了，清苦也是一世，富贵也是一世。
作者简介 安望，笔名素心 ，礼泉县叱干镇人，礼泉作家协会会员，《壮美昭陵》文化艺术平台副主编。喜爱中国古典文化，作品体裁多以诗歌、词赋、散文为主，习作散见于各大文学网站。作品也曾荣获全国大学生写作大赛三等奖、全国大学生文联主题征文比赛优秀奖、江西省大学生写作大赛二、三等奖、首届中华庆典征文提名奖、2018年“新时代”全国诗书画联赛词赋金奖等。其中诗歌《母亲》（外二首）、散文《父亲的前半生》被录编在国家级出版社出版的《大学生作品选》、《青年诗文精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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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晓萍
审稿︱洪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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