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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期|
人类的善良，一旦被我们母亲辈勇敢地担当起来，岁月的河流便承载着说不完的动人故事。
-题 记
五十多年前，一场地域性的大饥荒，把人到中年的大表姐从陇东大山区，无情驱赶到武將山下的一个小村庄歇住脚了。她在这里的丈夫，虽说是一位庄汉人，但他待人实心耿直。过日子，既勤劳也会谋划，家境比一般人还好。大表姐与他结为夫妻后，一个普通女人上世来祈盼的朴素愿望，这个农家小院都能给于较好的兑现。从此，这个曾因妻早亡的家庭，便结朿了一场往事伤心的愁怅，开始了一个盛满温馨的日子。
一年后，大表姐为这个家庭生了一个儿子。小人儿满月的头一天夜里，皓月当空多情地照着，满天亮亮的星光似在微笑。全村人聚在表姐夫院门前，隆起一大堆柴禾，点燃起高高的火焰，你急呼他高叫地闹嚷着要喝喜酒，要讨一盘猪耳朵作下酒菜……这一夜，全村人几乎庆贺了一个通宵。被大家尊为能行人的表姐夫，脸上溢满了从来未有过的欢笑，里出外进的忙碌着，奔跑着，尽力满足了邻里们各种贺喜的要求。
儿子刚过四十天的那个中午，世事演变无常的厄运，忽然降临于这个家庭。大表姐被“原籍返回”的政策，送上了西去陇海线的火车。留下的婴儿，后半天饥饿的哭声，一阵紧似一阵，似要把围成院落的土墙悲伤的撕裂开来……表姐夫慌了，全村人急了！邻里中，几位有奶的母亲们纷纷赶来救助。她们抢着抱起已哭哑了嗓音的婴儿，把自己的乳头亲热地送进这个苦命婴儿的嘴里，让他舒心地吮吸着。
但那年月，大家的日子都很惜惶。这几位母亲们，人人都因菜多粮少的贫淡和劳动的苦累，给自己婴儿的奶水本来都还欠缺，如今忽然要匀出自己的奶水，给邻居这个婴儿喂养，自己的孩子确要愣起声地哭叫。表姐夫也理解这几位善良母亲的难处，他当机立断地小跑着，在邻村打听到一只正好有奶的山羊。当他牵着这只山奶羊回来时，羊的主人却死死拽着他上衣的后缭子，紧跟了他半里的山路，慈悲地说：“娃这样碎，就没妈了，可怜的……这只羊，我是送给你的。你千万不要当我把羊卖给你了啊，你千万不要给我送羊价来了。只要娃顺顺当当的长成人了，他日后给我就还一只羊，待我老了，没牙咬动干蒸馍了，就喝这羊的奶，养个老也心安呀……咹，你听懂了么？老伙计……”这时，生性里爱说笑的表姐夫，却一声不吭的牵着羊，脚步踉跄在弯弯的山路上，任凭满脸热辣辣的泪水，被早春三月的冷风拂落在回家的路上。奶山羊回来了。不大的小院拥来全村牵心这个婴儿的一群人。等不得表姐夫把羊拴起，那些母亲们急了，她们，有拿着奶瓶的；有端着盛奶碗的；有拿来半包红糖的；有抱着羊头怕它怯生使性子的；有拽着羊后腿防它蹦跳的；而自称挤奶把式的人，开始两手轻揉着羊的乳房……当掺合红糖的温热羊奶，刚被婴儿吮吸了一口时，哇啦一声拒食的嫩嫩哭音，不断地由激烈转向悲切。这个弱小生命反抗的哭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把围在炕边的母亲们一颗颗善良的心，猛烈触撞的纷纷掉头擦泪……
婴儿拒食羊奶！这可怎么办？这个只有四十一天的小生命，那可真是这个农家小院传承的根啊！这天傍晚，羊的主人赶来了。他刚进院门就看见，表姐夫正抱着小人儿在窑门前慌慌地兜着圈子，也仰起脸，瓷瓷地望着满天霞光愈尽的高空，又摇着头，又长嘘短叹着……羊主人赶忙小跑过来，轻轻揽起婴儿，用自己一只柔软的手背，爱怜的抚弄着婴儿粉白的额头。他当即对表姐夫出主意说：“娃执意不吃羊奶，就赶快给他找奶娘。路远的，白天你抱去。路近的，你夜里抱去。这样暂且先吃家家的顿顿奶，别让娃饿着了。若谁家真愿意长期奶咱这娃，那就算遇上真菩萨了。咱那怕把身上的肉割下来，都要给人把心补上。你放心，我明日赶紧把这只羊卖了，你用这钱先给娃的奶妈们都送个人情。此后的事，你也别熬煎。我就不信，咱两个大男人还把一个小人儿抚育不大。那就让天地日月笑话了咱白来一趟人世呀……”
听听，看看，羊的主人就是这样给表姐夫和婴儿送来了希望和力量。从此，表姐夫每天的白日或夜里，都要数次抱起自己的儿子，急急地颠跑在或远或近或北或南的山间小路上……当那些母亲一把撩开自己正吃奶的孩子，苦情地接过这个像瘦猫儿一样躲缩在襁保中的婴儿，给他慈爱的喂奶时，表姐夫时常自觉地蹲蹴在这户人家的窰门外，一边细听着窑内儿子吃奶时叽够叽够，未曾满足的声音，一边回忆着今天来这位奶娘家已是多少回了？日后该怎样厚厚的补报这位母亲的仁慈。
半年后的一个夜里，曾把自己奶羊卖掉的钱全部送来的人，今夜确冒着大雪，趟过一山一沟的十里山路，拄着一杆镢把来了。他对表姐夫说：自己女人刚坐月子三天，把娃殇了，奶水空憋着。他两口商定：把这个小人儿就寄养在自己家里。表姐夫猛一惊，心里疼疼的问：“殇的是男娃？女娃？”对方说是男娃。表姐夫摇头拒绝说：“你前边是三个女子，如今殇了男娃，你娃他妈更伤心，这事咱且不说了。”但对方朝这边恨恨瞪了一眼，倔倔地说：“我今夜来就是要把娃抱走，我那口子在家里急候着给娃喂奶呀……”
在对方这样的真情面前，表姐夫还能说什么呢？
村外，朦胧的月影似在云衣的波光里疾疾飘曳，漫天突降的腊月雪被剧烈的下山风怱儿旋起。两个蹒跚在山路上的男人，他们轮换着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很快，大雪把他们绣裹成了两尊高高的银柱……表姐夫清楚记着：这是自己的儿子头一次去第十三位奶娘家的路。今夜，这条雪漫山谷的路，更是一条洁白如玉的路。但愿儿子的心，将来能够认领遗落在这条寒冷的山路上留着的温暖。
飞逝的日月也告诉人们：二十五年后的一天，表姐夫儿子迎娶的新娘，恰是他恩重如山的奶娘第四个女儿……
作者简介
About◎本期作者
赵普东，笔名：文达。陕西省礼泉县昭陵社区人。咸阳作协会员。县作协副主席，读书会会长。近年来在省市报刊发表诗歌，散文，评论八十多篇。2016年曾在《中国作家网》发表评论《从薛文化当官看农村目前的现状》《沉默的年代取得的重要成就》《一部红色革命的动人画卷》。
编辑︱壮美昭陵
审稿︱洪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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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征稿启事一、题材体裁：
本次征文体裁为散文，以“乡音乡情”为主题。
二、征文要求
参赛散文必须原创并且是首发作品；字数不超过2500字
三、参与办法：
邮箱投稿360701503@qq.com；或微信投稿13468916590。正文+简介+照片，（参赛稿后注明作者简介、真实姓名、照片、通讯地址、联系电话）标题注明“乡情散文”征文字。
四、奖项设置
一等奖1名：价值5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二等奖3名：价值3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三等奖10名：价值50元奖品+获奖证书。
佳作奖若干名：颁发证书。
优秀奖若干名。
五、截稿时间：
2018年11月20日
六、公示时间：
邀请散文名家评奖，12月20日“壮美昭陵文化艺术”平台公开评奖结果。优秀作品将在网络巡回展播，并发表在报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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