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津往事（8） | 枞阳方言广播：难忘1954年的那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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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许光昶｜配乐：燕子
难忘1954年的那场大雪
作者：许芳林
一九五四年的那场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天几夜，似乎要把小镇全部掩没。这场雪实在太大，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雪。地上的雪足有几尺厚，连大树都被压得歪歪斜斜，不堪重负。老房子如果不采取措施，肯定不堪一击。
雪停之后，有很多天都是寒风呼啸，阴气沉沉，出奇的冷，听大人们说，这是“焐冻”（雾冻？）。这焐冻的风像把刀，把耳朵割得深痛，又把脚冻得僵硬，真是太冷了，岀奇的冷。屋檐下的冰馏子足有丈余长，化了又冻，冻了又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门口附近的“马塘”，冰面上可以走人，小伢杰把这里当作玩耍的乐园。有的在撇冰。所谓撇冰，就是用小瓦片在冰面上用力一撇，随着那清脆哒哒哒的响声，小瓦片飞出老远老远。我们还喜欢相互比赛，看谁撇的最远，看谁的手劲更大。比试的结果，我常是中游水平，有厉害的可以撇出近百米远。有的在冰面上溜冰，没有冰鞋，直接在冰上滑，倒也轻松自如。当然也常常摔得鼻青脸肿，没事，爬起来再滑。
零下十三度的天气，是义津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天气极值。因为太冷，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缩在家里，或抱着火球(泥巴做的，小缸窑的产品），或蹲在火桶里，以抵御严寒。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真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半个多月，义津街都冷冷清清，一点生意也没有。连小麻雀也饿得找不到吃的，只能冒险飞到鸡群里抢食吃。有娘的孩子，在寒冷的日子里，穿得暖暖的，吃着火锅和热饭热菜，还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打滚，享尽了儿时的快乐。大雪，对于他们，那是一种情趣，一种快乐，是冬天赐予他们的礼物。
对我而言，却是一种煎熬，一种痛苦，一种无与伦比的忧伤。大雪，带来了寒冷，而人世间的冷酷无情，却更让人毛骨悚然！那一年，我十二岁，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母亲于头一年走了，留下我和一岁多的妹妹，还有孤单的父亲，家已不像家。迫于无奈，父亲只能给我们找位后妈，以维持家庭的运转。谁知这个后妈，十二分的厉害，脾气暴躁，手段残忍，打起人来毫不手软。那么冷的天，我穿着没有底的所谓棉鞋。这没有底的所谓棉鞋，就是从表面看是穿着鞋，实际上前后跟处的鞋底都是大洞，通的，脚与地面直接接触。这样的鞋穿在脚上又有什么用呢？上身穿件空心破棉袄，有的地方只有两层布；下身两条单裤，这样的行头，何以抵挡这严寒的冬天！寒冷，饥饿，让弱小的我，实在难以招架！
无奈之中，我想起八里之外的大姨妈家，因为现在，只有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家在增展大队一个叫方新屋的村庄。那天下午大约一点左右，我从义津出发了。就穿着那双破棉鞋，走完了全程。到达大姨妈家里时，双脚被冰渣磨得血肉模糊，裤脚也沾满了泥水。大姨妈见到我这副狼狈样，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抱着头，嚎啕大哭：小儿喂！你娘不该死也！我心里好难过哇！你要听话哟，跟晚娘要多亲热点，嘴巴放甜点，多嗷嗷（喊喊）她，别淘气哦……其实，大姨妈说的这些，父亲和芳球大娘(许氏本房的一位大娘，跟我母亲关系不错），不知叮嘱我多少遍了，我也这么做了，但终究于事无补。那天，表嫂不在家，大姨妈知道我饿，但她在家做不了主，表嫂临走之前，把家里主要吃的东西都做了记号，这种记号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大姨妈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将吵得天翻地覆。大姨妈跟我说，小儿喂，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掏几个焐熟的柿子给你吃，填填肚子吧，你吃完赶紧回家，不然又要驮打。我也不知道这几个柿子是怎么吃下去的，很可能连皮都没有剥，很快就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
回到家里，还不敢跟继母说，我到大姨妈家去了。否则，一顿皮肉之苦，在所难免。那时，人家是：瑞雪寒冬似春暖；我则是：人情如铁比冰寒。所以，一九五四年的那场雪，让我刻骨铭心。
后来，什么大雪小雪，已记不清经历多少次了。但雪的感觉不再是冷酷无情！不再是愁绪绵绵！相反，雪在我的影响里，是美好的，纯洁的，神圣的。我喜欢雪，也爱雪。它，一尘不染，冰清玉洁，象征着做人的最高境界。我不希望一九五四年的那场大雪重演，我渴望瑞雪兆丰年的美景，也想欣赏纷纷扬扬下雪的如梦如幻。但愿今冬的雪，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愿：家家户户温暖如春，男女老少健康快乐。–END–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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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许芳林安徽枞阳人，水利工程师。原就职于安庆市水电工程公司，现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许光昶 枞阳电视台首任播音员、主持人；资深记者；抖音达人。往期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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