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笺文学】散文:绿色军营 灰色调 ——凶杀案/海农

凶杀案
文/海农
我的部队隶属31军在福建莆田的一个山沟里,进出只有一条山路,当年是为了解放台湾从胶东一路打过来,最后登上了大嶝岛。金门惨败后,当时的福州战区便安排兵马沿海布署,苦练登陆本领。
刚到部队,老兵就开始宣传革命思想,什么是紧急集合,什么是防空,防渗透,防破坏防间谍,等等,搞的我们如临大敌,天天神经绷的紧紧的,时刻用高度的革命精神来保卫自己的国土。
新兵连还没有结束,就因为训练等原因几个战友提前去见了毛爷爷等老前辈,我们活着的心里,气氛是更加的紧张。
还好,艰苦的适用期安全的度过了,忽一日,我们肩膀上多出了一副军衔,帽子上也挂上了军徽,说明此刻起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
也就是那一刻,枪支可以随便摸了。多数新兵都喜欢晚上站岗,就是为了手里握住钢枪的感觉。
时间久了,站岗就没有了新鲜感觉,开始讨厌。最难受的是第二岗,刚刚睡下就要迷糊着起来站上两小时,还要担心被查岗的抓到,精神不振作,挨处分。
南方的天气温暖,连队的操场上是一个巨大的坟墓,不时有所谓的鬼火冒出来,惊吓之余可以提神一下。
时间的推移,老兵们的故事一个个被打破,什么晚上敌人上岸摸掉岗哨,什么敌人的特务会从山上下来杀掉一个连队,等等。无非就是提醒站岗的要时刻警惕,不要睡觉。
有一天上面通知,站岗要枪弹分离,传说兄弟单位有兵太紧张了,半夜开枪打伤了出门上厕所的战友。
北方的兵适宜南方生活还是满快的,不到几月,连队生活就习惯了,山东兵个子高大,基本都到班排做了机枪手。有一个河北比较清瘦的石家庄兵进了连部做了通讯员,同时负责打扫各室的卫生。因是同年度,我们都聊的投缘,没事凑在一起说各自家乡的事情。
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千年不变,逐渐的除了白天或者晚上上山射击外,其他感觉到很乏味。
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谁造的句子,太准确了。
某一日操课,二排长不知道从那里带回来一女人,这可是爆炸事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头顶一片天,脚踩两条线,站上三年岗,胜似当和尚”这和尚还没有开始当,就发现大姑娘进了军营。绝对的国宝,比熊猫还稀缺。
饭前一首歌是部队的政治规定,自从二排长带女朋友进了营房,歌声感觉比以前响亮了很多。
晚饭后,岗哨值班口令下来了,论到我们站岗,还好我是最后一岗,早晨负责擦拭枪支弹药不用出操了。
一夜很平安,老兵们说的将匪军来偷袭一事早都习惯,估计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军事行动可以刺激我们了。
黎明到来,有比较勤快的老兵忙着搞菜地,或者锻炼身体。我没有事情开始拆卸枪支,擦拭上交。
通讯员的门开了,这个家伙就是勤快,一早起来洗刷完毕就挨个屋子收拾,难怪连长指导员安排他去连部。
我把枪组装起来,对着他的影子瞄了一下。看到他拎着垃圾桶和扫把逐一的打扫房间。
这个家伙应该属老鼠的,打扫卫生的速度很快,一会就到了接待二排长女朋友的房间。敲了一下门进去了,不到一分种时间,我听到屋子里“咣铛”一声,好象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紧接着就看到通讯员神色慌张的从屋里跑出来。从我身边慌里慌张的跑过。
我追问“你那么急干什么?”
“杀人了,排长被杀了,”他边往楼上跑边说。
我心中一惊,难道真的蒋匪军摸到营区来袭击我们,赶紧把所有子弹压进弹匣,握着枪慢慢的靠近接待室。屏住呼吸,紧贴墙面,只要杀人者一露脑袋,我包准一枪击毙。
“蹬,蹬,蹬”指导员在通讯员的带领下,从二楼神色紧张的跑了下来。
“你俩在外面守着,我先进去看看,”指导员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我更是紧张到顶点,悄悄的把子弹推上膛。
不一会儿,门开了,指导员满脸诡异的笑容出现在门口。
见我满头大汗枪口对着他,赶紧说“没有什么事情,你把枪放下———”。
我愣了一下,把子弹退出来,重新擦拭入了枪库。
洗刷完毕,看看早餐时间还早,我找到通讯员问“你这个家伙搞什么名堂,大清早说杀人了?”
他迷茫的说“昨天晚上指导员安排接待室给二排长女朋友住,叫我早晨起床必须先清扫这个屋子的卫生。”
“你就打扫是了,大呼小叫的杀人了,搞的我差点开枪,”我埋怨。
“你不知道,”他一急河北口音就出来了“二排长昨晚没有睡班排里,半夜里也去接待室睡了,早晨我进去打扫卫生,两人都不见了,床下的报纸上还有一大片血迹,我就想肯定是女特务杀了排长逃跑了,才急着给指导员报告的,”通讯员说。
“就是啊,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我站岗的时候也没有人进营区啊!床下有血,说明是第一现场,估计是毁尸灭迹”我说。
“不对,指导员为什么说没有什么事情,也不上报司令部保卫科”我又说。
“管他呢,指导员嘱咐过了,不许声张,更不许议论,我干活去了,”看着他最小号的军装穿在身上都显很肥大的身躯离开,我很茫然。
早餐的号声响了,战友们列队唱歌陆续进入食堂。
我们班最后一队进入,突然我抬头发现二排长拉着女朋友的手满面春风的从食堂后面的山上走了下来。
“没有死啊,难怪指导员说没有事,真是神机妙算,这个小河北姥,慌报军情,看我吃完饭不收拾你”我心里嘀咕着走进餐厅。
自此,我对指导员佩服到骨髓里多年,痛恨通讯员也是多年。
后来我才搞明白,那一夜二排长把女朋友从少女变成了少妇,成了真正亲密无间的人,此事也成了战友聚会话题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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