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 ? 散文随笔】怀 念 母 亲 /吾言（河南）

怀 念 母 亲
文/吾言（河南）
（1）
在这半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我的母亲。纸巾能拭干眼睛上的泪，却永远擦不去我心头上的泪！永远难忘那个令人撕心裂肺的日子。2020年10月7日早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6点O7分，晨练中的母亲遭遇不测……这晴天霹雳，让我难以置信！我不能自已，心如刀绞，热泪盈眶，欲哭无声。昨天，母亲叮嘱的话仍在耳边响着：“明天中午，妈包饺子，你们仨可要一起来呀！”谁能想到啊！这竟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母亲的陪伴，听不到母亲喊儿唤媳呼孙的亲切话语。我度过了五十多年来第一个特殊的春节。我时常盯着墙壁上挂的装框全家福相，我真想嚎啕大哭一场。可是，我那敬爱的母亲，她能让我在新年佳节里落泪吗？我多次看到，看到母亲从相框里走出来，走进厨房，走进客厅……（2）每年从小年开始，母亲总是一连熬两三个夜，蒸供香馍、卷糕馍、豆包馍和菜包馍。母亲曾对她亲手抱大的孙子说：“过去蒸粗细两种面的馍，粗面馍是用红薯干和高粱米面蒸的叫黑面馍；细面馍是用小麦面蒸的叫白面馍。白面馍是招待客人才可以吃的，黑面馍是平时自己吃的。”黑面馍，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姐姐很少吃，都是父母吃。母亲常说，我和姐姐正是长个子的年月，多吃白面馍才能个子高。逢年过节，母亲总要包饺子。母亲过惯了俭朴的日子不习惯大鱼大肉。她盘的饺子馅兑肉不多，但吃起来特合口味。因为肉与莲菜、豆腐，与芹菜、大葱混合剁碎，吃起来香而不腻余味绵长。多年来，母亲有一个惯例：除夕下午，她总是把擀好的饺子皮、盘好的饺子馅一起送到我的住处包饺子。母亲包的饺子造型玲珑，不大不小，味美可口；那面皮薄得能透出馅里青红白绿的颜色，却没一个烂的。吃起来，那筋道，那柔滑，简直不亚于南阳解放路阎天喜饺子馆里的饺子。每每看到母亲满头的银发，我总说：“妈！再包饺子，包好了，您打电话我去拿。”“那哪行？包好的饺子经风吹下锅就烂，没有口感。”母亲和父亲的住处离我住的地方仅有两站路远，每当看到寒风中二老佝偻蹒跚的背景，我总是鼻子酸酸的、眼睛润润的。二老相互搀扶，走十几步又不走了；缓缓地转过身，望望我，招招手；直到走到公交车站点。我看着公交车向前开去，才回到屋里。（3）我永远难忘母亲的坚强和执着。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过起来很慢很慢。母亲离开我们才不到半年，我仿佛感到有半个世纪之久。白天，我见不到母亲，总想在梦中与母亲诉说衷肠，然未如愿。妻说，这是母亲怕分我心影响工作啊！那天，我携妻儿去陵园祭奠母亲百日涅槃。我一手抚摸着二老的墓碑，一手用纸巾擦试着镌刻双亲名讳的一笔一划。此时，我又陷入了沉思。我的思绪随着缕缕青烟飘飞，飞到了母亲曾经的艰难岁月里。母亲，虽生于贫苦的年代，却从不向贫穷低头。倔强的性格笃信“知识改变命运”。母亲走在长满荆棘的求学路上，一步也没退缩过；靠着外婆做的窝窝馍做干粮；徒步十里之外、三十里外，百里之外；读完小学、初中和高中。母亲成为六十年代农村罕见的的巾帼高材！母亲和那个年代所有中学生一样，未能继续升学深造，无怨无悔地回到了生养自己的家乡。她一边教耕读班里从未上过学的大龄孩子读书识字，一边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挣工分养家糊口。她和父亲一起当大队学校的民办教师。她们从领五元钱到五十元钱的工资，从挣工分到种联产承包责任田；她们一边做家务种地收粮披星戴月克勤克俭，一边教学教研，早出晚归毫无怨言。母亲和父亲，用微薄的家庭收入供姐姐和我上完小学、初中和师范。最让母亲高兴的是姐姐！姐姐成为我们村八十年代第一个考上大中专学校的人，当上了公办教师，吃上了商品粮。我以姐为榜样也吃上了商品粮。然而母亲和父亲还是默默地当民师，不求身份的改变与收入的多少；唯愿坚守钟爱的教育事业。因为她们坚信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母亲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不管待遇多低，始终不轻言放弃。她钻研业务教学认真，教育学生耐心细致。她教过的学生一茬儿又一茬儿，教过小学，初中，桃李满天下。老家和从老家走出去的人们，都念念不忘，说母亲课教得好。许多和她同事的年轻教师也常常向她讨教，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指导、帮助和鼓励。她多次被评为县、乡优秀教师。整理遗物，我看到保管最好的物品，是她从教时的各种证件和奖励证书。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财富啊！（4）母亲天性倔犟，一生多难。少小丧父与婆与舅孤寡相依，年轻求学栉风沐雨；成年之时亲人离世；花甲之后肢体多次骨折……我的母亲啊！她遭遇了常人少有的磨难！最使母亲痛心疾首：妈妈最疼、最爱、最骄傲的女儿——我的胞姐不幸英年早逝！妈妈爱姐姐，舍不下姐姐；舍不得把姐姐的骨灰下葬，一直珍放在她的卧室整整九个年头。作为儿子，我目睹了母亲的艰难，更感受到了母亲的坚强。母亲是用她本就瘦小的身躯支撑着我们这个家啊！记忆中，母亲最快乐的事情，是哄她的孙子。最乐意做的事是给她孙子做饭送饭，况且是从小学到中学，天天如此。而今，终于看到孙子读研毕业参加工作了。父亲晚年患上老年痴呆症。母亲形影不离地跟着父亲，侍候父亲的饮食起居。她一辈子的苦难都已过去了，可该到了享清福的时候了。可谁又能想到啊？她历经磨难的一生，竟然有更大的灾难向她突袭。她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万般痛苦地走了。苍天，您不公啊！怎能让灾难和痛苦陪伴我母亲到最后！那个母亲早起的黎明，成为我一生心中最至暗的时刻！我永远难忘母亲良好的家风教育。母亲一生，生活极其简朴。几十年的衣服仍坚持穿身，用过的东西，再旧再破也不舍得丢弃。她常说，现在不愁吃不愁穿，日子比先前好过多了。可农村老家还有人家需要这些东西，可以送给他们。老家的直亲、亲戚和朋友想让她回去吃顿饭，或留下小住几日。她总是怕给大家添麻烦。早几年，亲戚家有半亩荒地闲置。母亲对亲戚说：“我和娃爹在这地儿种蔬菜，咱们两家都吃，吃不完给邻居们，给亲戚们吃。”之后的几年里，她和父亲不辞辛苦地浇水、施肥、薅草、搭棚架。家人、亲戚、朋友、和邻居都没少吃她和父亲种的菜。吃着择好洗净送上门的蔬菜，大家对母亲感激不尽。亲人们实心实意带点礼物探望她。过后，她总是想法去还人情。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你们也不容易！我这儿啥都有，搁这儿放坏了也浪费，拿回去吧！（5）母亲常怀感恩之心知恩图报。她常对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谁对她的好，不管大小，不管时间再久，总是念念不忘。老家邻居大娘去世，家人没告诉她。母亲知道了，不顾天气炎热，一大早坐公交车回去见大娘一面。她常念叨艰难之时大娘待她的好。老家的一位大伯去世了，母亲和父亲冒雨回去参加葬礼。母亲说，当年靠大伯帮忙，他和父亲才顺利地到学校任教。母亲教育我敬业奉献，干净做人。母亲退休后，坚持每天读书看报看新闻联播。每次我去看望她时，问有啥要我做的事情。她总是让我坐下来，跟我讲时事警示。母亲常对说的一句话：“当国家干部，要造福一方给老百姓办好事，千万别沾公家和他人的光。”父亲去世刚办完后事，母亲就催促我：快回机关上班，把吊唁钱给同志们退回去。我刚从父亲因病去世的痛苦中才缓过劲。在新冠疫情突入其来的特殊年份里，又遭遇母亲的突如其来的罹难。这一切，令我痛不欲生！想起母亲生前对我的谆谆教诲，我丧事简办。事后，许多亲友，有的电话安慰，有的当面宽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咋不让我们送老人家一程！母亲是极其平凡的人。不论过去现在和将来，她的优秀品质都影响和教育我，鼓我勇气，激我自励，催我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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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吾言，男，中共党员，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人，公务员。文学爱好者。《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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