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心中花园

心中花园
搬至新区,最惦记添置的便是花花草草。十年过去,积少成多,家中宛若花园般郁郁葱葱,虽无名贵品种,却也赏心悦目。每日晨起,立于窗前,大有“寒梅落,迎春起,青藤束束披紫衣”之势,不由得心花怒放。 如今想来,养下这么多花花草草,绝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它们每一株,都曾在自己内心深处被养育多年。无论生活多么艰辛不堪,从未放弃。有时,爱它们更胜于自己。 即使日常再忙碌,我都会在内心深处埋下许多花种,静待它们在春天生根发芽。当两片嫩黄色的叶子从肥沃的土地里慢慢探出头来,我是那样的惊喜,似乎是自己的心扉被春天的风轻轻打开。我想象自己给它们浇水施肥,捉虫打药,剪枝除蔓,看它们在桃红柳绿中渐渐长大,结出小小花苞,再绽放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春天,似乎这样,生活便有了情趣,日子便有了新意。 橡皮树在我心里养得最久。第一次见它,还在新疆,同事家的阳台上,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不由自主爱上了它。肥厚的叶片呈椭圆形,布满深绿色叶脉,如摊开的手掌般接受我目光里的爱抚。那时,我还不知它名姓,但我牢牢记住了它的模样。当再次看见它时,我已结婚生子,已在宝鸡生活了十年。它被摆在小区门口的自由市场,我一眼就认出它,毫不犹豫让它跟我回家。从老屋带至新房,又一个十年过去,当初只有几片叶子的小苗,已在阳台一角长成一棵大树,和我一般高矮,有百片叶子之多,大有占据整个阳台之势,让我不得不压制着内心的不舍,对它采取控水措施,由每周浇水一次改为半月一浇。偶尔,我会用毛巾蘸啤酒去擦拭叶片,就像擦拭自己心上因生活所累而落下的灰尘。看着阳光下它们光亮如绿色大珍珠,我也神清气爽。 我还在心里种过一盆金钱草。那时还和婆母合住,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15平米的小屋。一日,爱人下班回来,手里捧着一只塑料袋像捧着宝贝,他说,这是同事给的金钱草,有水有土有绿。我探头望去,只是一滩污泥,哪里有绿?别急,慢慢就会长出。爱人看到了我眼里的渴望,轻声安慰我。的确,我们杂乱拥挤的小屋太需要一点点绿色了。这团污泥被爱人种在一只闲置的扁平大碗里,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可最终,它还是没有长出绿来。某个黄昏,被两岁多爬高上低的儿子打翻在地,碗碎泥溅。自此,我只能在心里种下了它。搬至新房,有了它一席之地,我把它真真切切安置在宽敞明亮的阳台,或许是好的环境带来好的心情,它格外懂事,每到腊月,便从一堆旧泥里长出新叶,嫩黄色叶片,小如米粒,星星点点,弱不禁风,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之后,便以点带面,一日千里,蓬勃出一片,绿了整个夏季,秋风瑟瑟之时,它也收敛成黄色,顺从天意,和窗外的树叶遥相呼应。年年如此,春萌秋落,它乐此不疲,我乐在其中;人草共生,和睦相处。 在心上种出一片玫瑰,是我的意外之喜。某个夏日,阳台晾衣,不慎跌入楼下,绕至楼后捡拾衣物,竟发现是单位花园,满园春色,只是平日被屋顶遮蔽。当一片耀眼的红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同到了仙境,先是羞愧身上的睡衣睡裤,又悔恨不曾梳头洗面,此种面目,怎可和玫瑰相配?自此,在家中我也绝不蓬头垢面,我知道,楼下温室里,一年四季,玫瑰常开,怎好疏忽自己每一个日常,我要让自己和身边人,都成为最美。 无论身在何方,我的心上都养着多肉。与戈壁为伴,和沙漠紧临,多肉,你是我的心头肉——我心里的家乡。我把你们摆满窗台,就像家乡把我围住。你们有千万姿态,我便有万千思念。无论盛放你们血肉之躯的是石盆木盆,还是素烧紫砂,你们的身体永远和家乡血脉相连。我晨起检视,如检视家乡的一草一木,我睡前安抚,就是在安抚家乡的老屋旧院。你们若起皱发软,必是家中父母祖母身体有恙,给你们浇水之时,便会记着给父母打个电话,问声安好。 直至五十知天命,退休赋闲在家,才发现家中长寿花的多情,无论春夏还是秋冬,花期竟有两季,100多个日夜,名副其实,长开不败。以前的老品种,虽花朵不大,密密挨挨,挤成一串,串连成簇,红红火火,倒也醒目。随即悟出,花开无需太艳,细水必能长流,看淡名利,亲近平常,“顾青翠之茂叶”,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旖旎风光。 我曾在诗中写道:洁白如玉,压枝欲断;片片珠玑。层层惊魂。这是我养在心里的昙花模样,养在心里,便是养在了自己的文字里。它高贵典雅,陶冶我的灵魂;它难得一见,如日常中的诗意点点。至今,我都没有勇气真正拥有一盆昙花,或许,我是接受不了转瞬即逝的别离,亦如生命如此脆弱和短暂,必须好好珍惜每一个日出日落。 每人心中都有一块沃土,最终成为荒原还是花园,全靠自己决定。种下一粒希望吧,静待花开。个人简介:楚秀月,笔名十月传奇,新疆人,现居宝鸡。出版诗集《拥我入怀》一部。点击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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