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蒲方弟/<原创随笔> 剧本

天水文学 │595期写作 ? 创造?交流?享美好人生
天水文学 ┃ 让文学走出天水
剧本
八十年代初,我这个喜欢看书的莽汉,也开始学着写点什么东西了。开写,就写个大的!于是,我借着《老残遊记》中的某个杀人如麻的”清官”的事迹,著成了一个话剧,标题为:老残怒闯廉政堂。写好后,拿不准投哪个剧刊,看到北京有个《剧本》杂志,预备骑車往邮局。下得楼來,见一楼的张爷在看预测未來的命书《牙牌神数》。张爷曾任绵阳政协委员,早年,他与邓小平同志一起在法国勤工俭学,回国后,一直在教育界任职,直到离退休。这时,我想,张爷看的既然是预测的书,何不请他预测一下我的剧本的前途呢?我就开玩笑说,请张爷帮我算一下。他不,把书给我,要我自己算。于是,我按卦书里的指点,默悟道,”我的话剧出去,吉乎凶乎,请卦。”结果,我得了个”上上,中平,上上”的簽。张爷见我卜了个上簽,不语,好像还有些妒意。为了验证该卦的预测是否准确,我就将该卦语抄录了下來,至今笔墨尚在,录出,供朋友们暇时娱乐娱乐。卦文如后一一
上上,中平,上上
鲲鹏将图南,去以六月息
羊角搏扶摇,大展垂天翼
辩曰:
旭日正当空,光辉宇宙中
营谋乘此际,何事不兴隆
断曰:
山有起伏,路有陡平
须眉如戟,肝胆照人
羲轮方息影,皓月又东升
上上,中平,有起伏之象
上上在下,宜以吉终
東西南北,投無不利
四十年前的卦象,今天对照起來,令人唏嘘不已。我的剧本的命运究竟如何呢?
卦后,我很高兴,立即骑车去邮局,欲寄给北京的《剧本》月刊,骑至邮政街口,我忽然想到,地区文教局(当时文化和教育并为文教局)不是有个创作办公室吗?何不先请他们指点指点。时已晚上八点过,我到文教局时,只有局长室的灯亮着,我撞进去,局长热情地 接待了我,他把我的剧本简单看了看,笑着说:本子我看后,明天转创办。
这个剧本是我第一个大部头的习作,我自知才疏学浅,根基不厚,写出來的东西肯定毛病不少,但有一点很自信,就是我的用笔是受鲁迅先生指导的,即使在文革期间,我除了鲁迅的书郭沫若的书和茅盾巴金等的书外,更多的是看世界名著,其他的书看得很少。人云,严师出高徒,我崇尚这句话,我害怕自己被谬误言传而成为谬种。为此,我专门为自己拟了个笔名,叫”非人即兽”,就是不是人,是兽的意思。古人(孟子)说:饱食暖衣,逸居而旡教,则近于禽兽”,我就是这样的”兽”。为了文雅些,我又经常简化为”非人”,但涵意不变。为什么取这样的笔名呢,内中有”标新立意”,”自以为是”的念头在里面。古代的帝王们,不都是自称朕、敝人、寡人、孤么,用的都是坏字,我自以为兽,也是用心良苦了。当然,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敢于如此不合时宜的取名做文,是有好处也有坏处的。好处是不附合平庸,其用笔便深沉,文风也就与众不同;坏处就是,既然与众不同,你的文字与其他的东西编在一起,难免不合谐,似过独木桥,要担负风险的。这里,笔者抄录一段我在《老残怒闯廉政堂》的姊妹剧《血染顶紅》的开场白于后,诸位便可对我的文笔有所了解一一
一阵古典音乐后,致辞者上。
致辞者:当今世上,人人愤发进击,要做那振兴中华的事绩,旁若古今,个个激惹起澎湃广阔的胸怀。影埸剧院,公众意趣,随故事情节的周转而喜怒哀乐,或欢呼,或轰动,或悲鸣,或叹息。高兴处,神精并发,为中国的荣誉而喝彩;悲哀处,神志被动,为中国的低落而细泣。人生于世,有家国之感情,忧家、忧国、忧民;有爱有恨,有追撫,有眺望,人之常情无所不有;物之规律,无所不包。凡我炎黄子孫,尽皆民族自爱,祖国至爱,则,国有望,民有望,个人有望!
今天,大家向这儿见到的将是一幕竦人的悲剧,我血肉同胞……
这些话,是我四十年前幼稚时写的,现在来看,觉得仍不合时宜,此种笔法和文风,要逢遇知己知彼的编者笔友是不易的,这些东西恐怕只好作我行我素,孤芳自赏的资料得了。好在当下的文化已开放开化,深沉之笔墨,已有欣赏者,虽然人口还稀疏,渐次,必有鄙夷敷浅者的生口加入进来。
所以,四十年前递出的剧本,我只当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箏,任其飘逐,随它而去。沒想到,数月之后,我收到了地区创办的通知,通知上写着:你的大作《老残怒闯廉政堂》已遴选为《剧作交流》的待用本,但须参加为期十五天的创作会议,加工提炼,等等。
次日,创办副主任李才生(音乐家,《逛新城》曲作者)专程到我所在单位了解我的情况。他道貌岸然,是一革命家兼音乐家的形象。他勉励我干好本职工作,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迈向文学道路的步子。我受宠若惊,竟然不知如何对白,只脸红筋胀地说,好,要得,好……要得。
当时参加创作会议(含文教局),除几个作家戏剧家外,有十多位新晋的作者。大伙儿都希望把自己的作品排上,有的在不动声色地联络感情,有的在认真修改定稿,有的在掩饰自己的抄袭,也有的作无所谓的壁上观。
参加创作会议,我有兩个最深的印像。一就是,好像这些搞写作的人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即阴沉、老道,多数呆板古怪,长像丑陋;二就是,过去对读书作文的人的敬仰一下子減了一半,看着我面前的这些作家们、名人们,与常人并旡二致,缺乏阳刚之气,有时还粘粘自喜的样子,我顿生”不过如此”的念头。象唐代写《谏佛骨表》的那个韓愈,为了出名当官,竭尽卑颜、奴膝,耍尽了乞求的把戏,我就只有蔑视了。他写的《原道》、《师道》,我是越看越不是滋味,甚至是恶心的了。这里,正如鲁迅先生说:做其他的事情本事又不大,苦于心计,又要活命,便作了文字的游戏。他在《且介亭杂文末编》即遗嘱中还要儿子周海婴长大后做点小事即可,万不要去做那个”空头的文学家”。可见做了名人的文人,并不看好这一行当。
然而,即使如此,”作家梦”者依然在傻痴痴地仰望着文坛,还一步一趋地往上爬,全然沒顾及鲁老先生的教诲。
十五天的会议并不漫长,好似一会儿就结束了。
某日,创办主任陈甘把我叫去,他问我能不能把话剧改成川剧,我說,我对川剧不熟悉呀。他说,川剧跟话剧差不多,动感情处就写唱词,行吗?
我面有难色。他见我不乐意,就说,好罢,你自己決定。
陈甘是我的家乡人,是川剧专家,先前任遂宁(绵阳地区川剧二团〉负责人,调创办任主任不久。可惜的是,在我第二次参加创作会议时,他已重病,再不久,他就永远离开了。我痛失了一个故乡的良师。创办的李才生副主任,是2oo4年我向他送阅《紫东街轶事》时,才知晓他刚离世,令我悲痛惋惜。这是后话,趁此提出。
到此,朋友们可能要问:你的剧本《老残怒闯廉政堂》的结局如何?
结局是:废了。
大家知道,当时有个川剧剧目《易肚大》上演,在全国引起轰动。他,魏明伦先生就是该剧目作者。因为魏明伦是川剧名人,应邀在绵阳创作会议时作了个剧改报告,又在同桌就餐,是熟人熟事。就把剧本送到了他处,商榷借他之手,将话剧《老残怒闯廉政堂》改为川剧。接手后,未有结果,我也懒得再问。因为我又做了一个大型话剧《小食店》,送往四川省文化厅剧目工作室。稍后,省剧目室送回原稿,并函称:请尽快改好寄来。
这时,朋友们可能要问,你的剧本的遭遇,与你的算卦卦象验证了吗?
答案是:验证过了。上上,我上了绵阳文坛,观了光,挂了名;中平,剧本的遭遇符合”山有起伏,路有陡平”的待遇;上上,至今我还在写,算是以吉终。
最后,要特别告知朋友们,张爷那本《牙牌神數》好像是国之孤本,他曾借阅给我,因疏忽,未有抄誉,遗憾。
现在,张爷不在了(1991年某日座在椅子上旡疾而终),那本《牙牌神数》也不在了,在省市图书馆翻遍了,也沒有着落。
张爷可惜,《牙牌神数》可惜!《老残怒闯廉政堂》未留底稿,正本在魏明伦先生处,恐怕早已丟失了吧?不可惜,只能说,遗憾!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就是,与我一道在創作会议上见过的朋友们都有建树,如:魏明伦曾登四川文坛榜首,吳因易曾任绵阳人大副主任,陈竖琴曾任绵阳文联主席,刘大军曾任绵阳作协主席,商欣是当今中国十大艺术策划家之一;余下的,也远走高飞了。
剩下的我,依然在原地打滚。看來,遗憾兩个字,与我有缘啊,逐之不走,奈何!
作者简介:丽原君(笔名),笔名还有,非人即兽,吳突突等。本名蒲方弟,中国戏剧电视剧創作函授中心首班肄业,网络长篇小说簽约作家,著有文集《紫东亍轶事》,小说《北山凹》等。现居四川绵阳。《天水文学》创刊以来,受到了很多作者的支持和鼓舞,在这里,我们回忆父母恩情,用文字梳理过往的点滴,抒发乌鸟反哺,欲养不待的感慨,孝道成字,总能令无数读者感叹悲伤,无限触动;在这里,我们也常道古说今,说家乡奇人奇事,一方水土,养育子孙万代,也埋藏着无尽的文化瑰宝,等着我们去挖掘和发扬光大;在这里,我们寻找着生活中点滴美好或忧思,情思入笔行,天南地北,海阔心驰,沉下心来,忘掉一切羁绊和烦扰,一起畅游精神星空,一起璀璨于真情的旷野!
天水之间,光影之下,我们携手走来,助力文学之梦,编织文化新图。天水文学,与您同行!912766561@qq.com

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