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文艺】 散文:记忆中的台山岛‖ 姚栓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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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台山岛
文/ 姚栓奎
在碧波万顷的东海上,有一个地图上不显示的小岛——台山岛。作为一名退伍老兵,我曾经在岛上当兵五年,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是在这里度过的,现在回忆起来在岛上的点点滴滴,仍然魂牵梦绕历历在目。台山列岛隶属福建省福鼎市沙埕镇,台山人最早都是从福建长乐王姓家族迁移过来的,因此大部分人都姓王。台山列岛风光旖旎、礁石奇特、洞穴幽秘、海味鲜美 。除了“海上一绝”雨伞礁外,尚有南屿的“天桥”,“一线天”,白礁上的礁岩的海蚀造型酷似牛、羊、鸡等形状,俗称“十二生肖”。台山列岛有丰富的贝壳类资源,被宁德市政府立为“厚壳贻贝繁殖保护区”。台山岛所属海域素有“ 闽东渔场”的美誉,盛产带鱼、墨鱼、鳗鱼、鳀(音ti)鱼等。每到渔汛季节,海面上到处是渔船,晚上在东台山的锚地里,渔船密集,远远望去,只见点点渔火,闪闪烁烁,就像是座海上不夜城。在岛上,吃海鲜是家常便饭。伙房随时都有村里送来的刚捕捞的海鲜。同样的带鱼,中午烧和放在晚上烧味道就有差别。我们现在吃的冻带鱼,再也吃不出刚捕捞的味道。星期天想开小灶,提个小桶或者端个脸盆到渔村码头,一有打鱼船回来,大虾、螃蟹,各种鱼随便捡,然后在码头边一个生产队记账的老头那里过一下称,记上姓名,就可以拿回来吃了。年底,村里到部队来结账,大虾8分钱一斤,带鱼1毛3一斤,便宜吧!最值得回味的是吃厚壳贻贝。岛上贻贝非常多, 在退潮时,我们几个人拿着刮刀和麻袋,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岸边,礁石缝里,密密麻麻的贻贝就露了出来,三下两下就铲了一堆,不一会就装满一麻袋,岸上是没有路的,几十米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运回来。好在我们提前联系了村里的渔船,由渔船经水路运到码头,我们再从码头扛回来。在大锅里煮熟,然后一人挖一脸盆,配一小碗生姜、酱油、醋,再用茶缸倒上二两“洋河”或者“双沟”,这样的生活,也算得上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了。最难忘的还有种紫菜,紫菜生长的条件比较苛刻,它要求在退潮时露出海面,以便接受阳光和空气,在涨潮时又要被淹没,以便吸收水分和养料。村里为我们找了一块合适的礁石约有一亩大,又提供了种子。说是种子,实际上就是几桶清水样的东西,技术员说紫菜的种子—孢子就在这清水里每毫升有成千上百个孢子呢。我们趁着退潮,把种子均匀地洒在礁石上。过几天一看,果然长出了细细的紫菜苗,在海水里摇摇摆摆随波逐流,几个月后,黑乎乎的紫菜盖满了礁石,就可以收割了,我们用手拔,用刀割,根本拔不下几根,还是村民有办法,撒上一层草木灰,加大摩擦力,三下五除二就收获了一大片。海岛上的紫菜绝对是无污染的原生态的,现在也只能在回忆中了。海上的渔业生产,大致分为近海作业与远海作业。远海捕捞使用拖网或围网,港台的渔轮大都使用拖网作业,一条船拖着渔网以3-4节(1节等于1海里,等于1.852千米)的速度前进,鱼就被网兜住了,到时候起网收鱼就可以了。大陆的渔轮使用围网作业,两条渔轮相隔几百米的距离,共同拖着一只大网,匀速前进,两船之间的鱼儿无一漏网,运气好的话,一网可捞几万斤。近海作业,是小船垂钓或定置网作业,岛上渔民大都使用这种方法。最有意思的是捕捞墨鱼,墨鱼又名乌贼,遇到强敌时会以“喷墨”作为逃生的手段,其干燥内壳的中药名海螵蛸,具有收敛止血,涩精止带, 收湿敛疮之功效。每年清明前后,是墨鱼的交配繁殖季节,渔民们就在海里放置竹笼。竹笼的制作很讲究,圆形一米多长,直径40厘米,两头倒刺,只能进不能出,内置石头压沉,上有浮子,控制笼子漂浮在距海面一米以内。每个笼子里放置一条墨鱼以吸引异性进入,一旦进入则无生还可能,可怜的墨鱼,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样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岛上的先民,用勇敢与胆略开辟了这片疆土,用勤劳与智慧,使大海奉献财宝。使这个缺水少土的小岛,供人们生生不息世代繁衍。现在这里成了旅游胜地,每年接待大量游客。台山岛很小,只有1.2平方公里,合1800亩,也就是百十个足球场大小。正如歌谣里说:台山岛,实在小,光长石头不长草 ;东边吹声号,西边能听到;南边撒泡尿,北边有味道。风平浪静的日子,站在岛上最高处极目天际:碧蓝的海面上,白帆点点,天水一色;海鸥声声,不时掠过海面,呼唤同伴们觅食;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流行音乐般的哗啦哗啦声;在乌云翻滚的日子,狂风怒吼,大雨滂沱,巨浪滔天,整个小岛笼罩在大海的怒涛之中。正如高尔基在《海燕》中描写的那样:“在苍茫的大海上,风聚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岛上的物资供应,很多都是老百姓赠送的,但遇到恶劣天气,补给跟不上,蔬菜供应就会中断。海鲜倒是家常便饭,就像吃方便面一样,刚吃时觉得新鲜可口,天天吃就倒胃口。没有蔬菜的日子,一进饭堂,闻到鱼虾的味道,食欲就大减。为了自给自足,我们大力发展种菜和养猪,业余时间见缝插针种菜,洗锅水刷碗水都集中起来浇菜。辛勤的汗水也换来了丰硕的果实,蔬菜的自供率达60%。猪也养的不错。岛上有一种猪草,很能催肥猪,挑选负责任又肯吃苦的战士养猪,天天上山打猪草,其他战士星期天也去帮忙,因此每年出栏十几头猪。加上供应的猪肉,每周一顿肉包子是有保证的。说起吃包子及面食,就有截然不用的反应:北方的战士欢喜若狂,一顿吃十几个包子馒头是常有的;南方的战友眉头紧锁,宁愿拿剩米饭炒来吃。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卫生纸,擦屁股全部是报纸,厕所的粪水有一半是报纸浆,浇到菜上化不掉,洗菜时要从菜叶中扣掉纸片。有一次在包子馅里发现了纸片,是菜没洗干净还是包肉的报纸片,无从考证,反正经过高温消毒了,吃下去也不会致病。岛上寂寞孤独,除了学习,看病,探家,其余的日子,就在这孤岛上守着。有的战士新兵上岛,退伍离岛,四年的服役期都在岛上度过。为了排遣寂寞,基本上都学会了抽烟,香烟是不能经常抽的,因为八元钱的津贴费不能全部拿来抽烟。新疆的莫和烟,用报纸卷着抽;甘肃的“甘”字牌、“肃”字牌水烟,用竹制的水烟筒抽。把用完了的“百雀羚”擦脸油的空盒盒,里面铺上一片青菜叶,放一块“甘”字水烟,保持湿润才好抽。一只水烟筒,这个抽完后,下一个用手一抹,接着抽。还有福建平和的手卷烟,一包烟丝,一本卷烟纸可以抽半个月。
宿舍门前一棵桑树,是我的最爱。不大的桑葚,半红半绿的时候最好吃,好在其他同志们不大喜欢这个味道,因此我可以独享这个美味。比起现在又黑又大汁多的水果桑葚,我更怀念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海岛高温潮湿缺水,不能及时洗澡,真菌感染烂裆是常有的事。第一年不烂第二年必烂,烂过一次就有了免疫力。那时候治烂裆的药都是“酊”之类的,涂上去那个疼啊,真是受不了!为减轻疼痛,涂药时必须有三个人配合:患病的脱了裤子,坐着床边,一人在中间拿棉签涂药,另外两个人拿大蒲包扇子做好准备。药一涂完,两边拿扇子的赶紧扇风,凉风的刺激能大大减少疼痛。闲暇之余,我们也有很多乐趣。如蔡东林同志,个子不高,力气大得很,扳手腕是一绝,大家轮流上,他只需喊1、2、3,即扳下一个,连续十几个不成问题。还有号称“大胃王”的战友吃橘子,在方凳上摆几十个橘子,一秒钟一个,只见“大胃王”躬身前倾,拿好架子,随着一声“开始”,秒表沙沙响着,一秒一个,绰绰有余。但也有“走麦城”的时候,一次,约定大胃王五分钟吃约半斤重的生地瓜,生地瓜不像橘子那样入口即咽下,嚼不碎是咽不下去的,只见“大胃王”咔嚓咔嚓啃着地瓜,嘴塞满了,就嚼不过来,五分钟过去了,脸憋得通红,只吃了一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岛上交通不便,报纸信件通常是半个月送一次,遇到台风,就一个月一次。来时就是报纸大会餐,中y的,省里的,部队的各种报纸集中阅读,虽然新闻变成了旧闻,但我们还是如获至宝,翻来翻去学习,甚至摘抄在笔记本上。在没有文化生活的日子里,我发现一个获取知识的秘密:有些装军事器材的纸盒子,夹层内面都是五六十年代的旧报纸。撕开纸盒,露出夹层,旧报纸的片段也就呈现出来了,这些报纸大多是文学作品,读上这些,就算是我们的精神大餐了。美丽的台山岛,我的第二故乡,虽然离开你已经四十年了,但是你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早已深深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我多想在有生之年,再去看看你,再次投入你的怀抱,聆听那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感受那海风拂过面颊的美妙……
作者简介
姚栓奎,灵宝函谷关西留村人,文学爱好者。1973年入伍,海军东海舰队服役。转业在三门峡市政府工作,2014年退休,现居住三门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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