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题名】全国报纸副刊散文一览无余(2021年01月18日)

★人民日报海外版旅游天地发表作者赵智远散文《踏雪青龙山》
★京九晚报京九风副刊发表作者杨石散文《俺家的狗狗》
★辽宁日报阅读副刊发表作者刘诚龙散文《袁枚谈读书》
★辽沈晚报迟桂花副刊发表作者肖复兴散文《霍珀的T恤》
★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发表作者王族散文《新疆烤梨子》
★羊城晚报人文周刊发表作者胡铁民散文《陪娘得“奖”》
★解放军报长征副刊发表作者黄超散文《风雨塔斯提》
★人民日报海外版旅游天地发表作者李人庆散文《冰雪天龙池》
李人庆/冰雪天龙池(散文)
天很蓝,阳光也很好,但温度很低,原本暖暖的太阳光就显得有点清冷。
车进河南平顶山天龙池景区大门,沿一条不算宽的道路蜿蜒而上,依山势缠缠绕绕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路的尽头是停车场,建在一处削平的山头。站在这里,极目远望,四周峰峦耸峙,沟谷回环,气势壮观,黄褐色的山上,蛰伏着明亮的阳光,清幽,冷峻,单调,透着几分苍凉。
天龙池紧邻“中原独秀”的尧山,与尧山山水相连,植被茂盛、奇峰林立,风景四时皆宜,各具特色:春天山花烂漫,鸟语花香;夏日清幽阴凉,流水潺潺;秋天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了冬天,冰雪世界,银装素裹。独特的地理、地貌,成就了高山滑雪的魅力品牌,吸引了四方来客。
雪是冬的精灵,冰是冬的魂魄。占地数万平方米的滑雪场,群山拱卫,皑皑白雪在明亮的阳光下熠熠闪光。游客在洁净的冰雪之上纵横驰骋,来往穿梭,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山谷。这里真正会滑雪的人少,来体验感受的人多,或举家出动,或朋友相约,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换上滑雪鞋,卡上滑板,撑上雪杖,没等工作人员讲完注意事项,就身子一屈,脚一蹬,“嗖”地走了。摔倒了,爬起来,哪怕是摔个四脚朝天,哪怕是连滚带爬,谁也不会笑话谁。刚刚起身站稳,冷不丁,一个身影迎面扑来,随着一声声尖叫,又是一个人仰马翻,引来一串笑声,满满的快乐就在这瞬间尽情绽放,那一个个滑动的身影就像一团团滚动的火焰,给静寂的天龙池带来了激情和温度。
得益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藏身伏牛山腹地的天龙池景区保留了中原地区最具原生态的自然资源。绵延的群山之上,幽静的沟谷之中,剑劈石、天书阁、抚琴台、尧帝像、天龙飞瀑、木石奇缘、天龙仙池、金蟾望月等80余处景观藏身其中,移步换景,景随步移。置身天龙池,你可乘“空中飞船”,飞鸟样划过幽深的峡谷,直达山对岸;你可漫步结冰的水桥,观赏晶莹剔透、如玉树琼枝的人造冰挂。也可静下心来,踩着石板小径,沿流水潺潺的十里“亲水画廊”溯谷而上,直攀高峰。小石阶蜿蜒而上,不时有旁逸斜出的枝丫横陈路面,最大限度保持了山体的原始风貌,自然而朴实,一如脚下的泥土。此时是在冬季,茂密的林木虽然褪光了叶片,但一棵棵躯干粗壮挺拔,从头顶那黑褐色密密匝匝、相互交叉相接的枝条中,可以想象出夏日的浓荫。不安分的光透过稠密的枝条洒落下来,空气中就充满了阳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草木的馨香。
位于群山之上,位于海拔1600米山顶上的天龙池,该是景区的点睛之笔了,传说为刘姓始祖刘累豢龙之地。池水周围,峰峦耸峙,壁立千仞,群山嵯峨,平整洁净的湖面结着一层薄冰,透过晶莹透明的薄冰,能看到清碧的池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突兀的峰峦,像是一幅水墨画卷。山和水在这里完美结合,山因水而美,水得山而秀,游人至此,无不心旷神怡,疲惫顿消。不经意间,就想起了孟郊的《游终南山》:“山中人自正,路险心亦平……”
起风了,一朵云悠然飘了过来,棉絮般,洁白、轻盈。那朵云在天龙池的上空轻轻扬扬,走走停停,一如我留恋的心情……
★中国青年报五月副刊发表作者刘儒田散文《想再给她一次拥抱》
★天津日报满庭芳副刊发表作者李显坤散文《不冻的鸟鸣》 
★重庆日报两江潮副刊发表作者曾小燕散文《雪落都梁》
★西安日报西岳副刊发表作者陈立明散文《锅巴汤》
★兰州日报兰山副刊发表作者耿艳菊散文《一剪寒梅》
★江海晚报夜明珠副刊发表作者冯金林散文《美味年菜鱼圆》
★安庆日报大观副刊发表作者罗光成散文《半塔的慢时光》
★黄山日报万家灯火发表作者龙建雄散文《寒冬腊月火锅香》
龙建雄/寒冬腊月火锅香(散文)
冬日里,除了憧憬“诗和远方”,最惬意的事还有“火锅与理想”。屋外寒意袭人,室内香气四溢,沸腾老火锅注入麻辣鲜香的独特风味,观之色泽鲜亮,食之酣畅淋漓,让人齿颊留香,它的诱惑一般人很难抵挡住。
俗话说,“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我们辽阔的中华大地,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饮食。火锅在南方大部分地方称为“边炉”,在大西北地域喜欢喊“锅子”,而在四川重庆一带叫“火锅”,这三者之中,火锅这一称呼南北通行,老少皆知。在湖南,用铜炉放柴火木炭的那种火锅,加入香料、辣椒、大蒜、肉丸、鸡蛋、香菇、芹菜等,随着文火慢炖,锅里飘起热气腾腾,顿时满屋飘香,因为没有家长的许可,所以小孩子只能干瞪眼、咽口水,垂涎三尺之间盼望着长辈们快点坐上八仙桌。
不过,平心而论,真正让我每次都怦然心动的还是要数重庆和四川的火锅,据说除了老汤在这两地有区别讲究之外,用“麻、辣、烫、鲜、香、嫩、脆”这七个字来概括一定错不到哪儿去。
和谁一起吃?这是去吃火锅的第一要素。平日里,除自己一家几口相邀去吃火锅之外,在群里吆喝一声,便会引来片刻的喧闹,讨论的重点往往不是“答应或者婉拒”,而是去哪儿吃、吃什么口味。能一起去吃火锅的人,一定是同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人。不管后面碰巧因工作安排不能去,抑或是家庭琐事缠身,最终还是会有三五好友快乐成行,这确实是令人兴奋的一桩美事。
挑火锅店因个人喜好而定,手机里的网红店和装饰高大上的地方不见得名副其实。我特别喜欢在成都和重庆随本地朋友去他们经常去的老地方,哪怕是简陋的小地方,我的理念是,你去吃的是美味、品的是味道,而不是去单独享受那儿的服务。回到自己生活的城市,则常常问这两个地方的朋友是否有好的推荐给我,他们强力举荐的店家味道一般都会有意外的惊喜。
到了火锅店,要是碰巧一行人里头刚好有四川或重庆的好友,那你就特别省心餐前的点锅、点菜和配料这些选择难事。当服务员端上毛肚、黄喉、鸭肠、酥肉、血旺、贡菜、海带、豆腐、冬瓜片、莲藕、香菜等配菜,红的、白的、绿的、金黄的色彩,大片的、大坨的、均匀精致的菜型,一样一样摆在你的面前,它们无不冲击着你的视觉空间。遇到有情调的火锅店,他们会把菜放在别致的碟子里,有的挂在竹架上,有的铺在编制的小草席上,还有的把菜放在干冰上,倒入一点水之后,立刻好似仙气飘来,这般吃火锅的仪式感赤裸裸地挑战着你的味蕾。
服务员把火给你打开,调好火力档位,火锅里的红汤慢慢开始冒泡,热气和香气慢慢弥漫着整个房间,待锅里红汤起波涛汹涌之势时,你便可以夹着自己想吃的菜在里面上下左右摇摆,然后看着成色出锅,蘸上小碗里的调料,放入嘴里,落进胃里,那种感觉,巴适、爽惨咯!三五好友围着一个红通通的火锅,聊聊身边事,说说家常话,这种怡然自得的感觉必须实实在在地围坐在火锅桌上才会真切地体会到。如果,哪个朋友提议来点适量的酒水调剂一下气氛,那一定是锦上添花。
有人说,吃火锅是对冬天最起码的尊重,这话应该会得到很多人称赞。邀请自己喜欢的人围一桌,有故事有美酒,畅谈人生百态,笑看滚滚红尘,这该是何等得意的人生幸事。每一种火锅调料和配菜,都有它们独特的味道,调和在一起,我们便品尝了生活滋味。要是有人问,这世上还有什么忧愁不是一顿火锅能解决的?那他一定是在给你发出下一餐火锅的邀请函。
★重庆晚报夜雨副刊发表作者陈益散文《众志成城话涞滩》
★山西晚报子夜副刊发表作者黄果真散文《日记之用与日记之憾》
★枣庄晚报运河副刊发表作者宋振东散文《挑水吃的日子》
★黄山日报万家灯火发表作者吴有训散文《年猪饭》
★运城晚报心灵家园发表作者聂鑫森散文《可爱可敬的书虫》
★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发表作者张树亭散文《月亮随笔》
★今晚报今晚副刊发表作者李治邦散文《相声不是媚俗的》
★楚雄日报马樱花副刊发表作者杨晓燕散文《芦花开处是故乡》
杨晓燕/芦花开处是故乡(散文)
又是秋天,叶落下,草枯黄。
行走在深秋的时光里,在楼宇林立的城市,找不到熟悉的事物,于是我向远方眺望,顺着老家的方向,我希望寻着一片芦苇花,一片载满童年故事的芦苇花。
可我能看到什么呢?一次次的眺望,一次次的落空。远方除了山还是山。我的眼,再也望不到那片洁白的芦苇花。故乡熟悉的人和事,似乎是一帧帧黑白照片,在芦苇花的纵深处一遍遍播放。
夕阳下的故乡,在芦苇花衬托下,安静得像一幅恬静的乡村油画。我看到,我的祖父,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带着年幼的我,在芦苇丛中穿梭。祖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着我去挖芦苇根,乡亲们管这个叫芦柴芽。祖父用锄头挖起一根根芦柴芽,然后放在篮子里。祖父说秋天换季,大家容易感冒咳嗽,这个芦柴芽入药,治疗效果好。我知道,做赤脚医生的祖父每个季节换季的时候,都会给乡亲们挖免费的药材。
祖父说,这个芦柴芽在中药里不仅有清热解毒、生津、止咳等疗效,还是那些贫困日子里我们穷苦人家的救命粮食。那时候,天干旱,收成不好,饥饿常常伴随着家里的人。孩子饿得哇哇大哭,老人饿得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而祖母只能默默流泪。天无绝人之路,腿上有残疾的祖父,忍着饥饿的折磨,每天早出晚归,背着锄头和背篓,去野外挖野菜和芦柴芽根,带回家给家人们充饥。因为挖芦柴芽根太辛苦了,祖父的手掌心里磨起了血泡,但是当祖父看到家里的老人和孩子的口粮有了着落的时候,觉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他让祖母把芦柴芽拿去晒干后用石磨磨成粉末,掺在野菜里吃,在那个被饥饿俘虏的年代,饭桌上有这样的一道菜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祖父和祖母用这样的生活方式,带着家里老老小小八九口人度过了艰难的岁月。
在我的故乡,有坝塘河滩的地方,就有芦苇。芦苇从春到夏,一直脆生生的绿着,绿得逼人的眼。村头的那一个池塘边,是芦苇长得最旺盛的地方,清澈的水倒映着碧绿的芦苇叶,野草、野花便成了池塘景色的陪衬。
村里的那口老井,在芦苇的掩映下,常年流淌着清澈甘甜的井水。老井是长方形的,有石梯自上而下。每天清晨或傍晚,通往老井的路上就响起了吱吱悠悠的交响曲,小山村人家日常的苦与乐便荡漾在芦苇丛中。
即使是天干旱得到处冒火星子的时候,这片芦苇仍然旺盛的生长,芦苇丛中的老井也不会干涸,这样干旱的年成,老井的“龙眼”依然还在汩汩冒着甘甜的泉水,滋养着家乡父老。
酷热难当的季节,每当我在城市的马路上行走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总会想到故乡那片青纱帐般的芦苇丛和那口流着甘甜泉水的老井。此时,头脑中便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口老井,在碧绿的芦苇丛掩映下,更似一幅恬静的风景画,芦苇花飘啊飘,飘到我的梦里……
到了夏天,芦苇更加的旺盛了,一大片一大片满眼的翠绿,诉说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几个孩子在不太深的池塘里学狗刨式游泳的时候,会把卷着还没有舒展开的芦苇叶子拿来做哨子玩具,吹得那么开心、那么悠扬。此时孩子们的快乐简单又纯粹。一曲响亮的哨音似乎把周围的芦苇叶都吹得飘扬起来,在蓝天的衬托之下显得更绿了。
到了秋天,芦花便开了。刚开的芦花,浅灰中带着微微的粉色,女孩子们自然是喜欢,随手摘上一枝戴在头上,更增添了女孩子那种娇羞中又朴实无华的美。更有甚者,女孩子们将这浅粉色的芦花带回家中插在瓶子里,装点枯燥的生活。
秋,一天天深入,芦花,也一天天变了,它从微粉色变成了灰白色,蓬松而柔软,一片片的芦花开满村庄周围。到了黄昏时分,微黄的阳光映衬着白色的芦苇花,便有了一种入电影之感,给寂静的小山村增添了几分诗意。
秋霜渐浓,芦花灰白,渐入初冬。此时,乡里的人们都闲了下来,于是结婚嫁娶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此时也是我们村里那个唢呐匠大爹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会把坏了的唢呐哨片拿下来,以芦苇为材料做一个新的哨片。苍茫的芦苇花,在唢呐匠大爹悠扬的唢呐声中,白霜愈加浓重。
到了寒冬,人们便把芦苇割回家,叶子用来垫牲口圈,芦苇秆用来烧火做饭,芦苇花则用来做坐垫,芦苇根是祖父最喜欢的草药。寒冬腊月,有了芦苇的陪伴,人们便可以温暖一个冬天。此时村间的芦苇,看似失去了生命,然而,当春天悄悄来临的时候,芦苇便又旺盛的生长起来,从春绿到秋,直到芦花开满秋天的小山村。
祖父去世后,父亲接过祖父的事业,继续成为中医世家的传承人。我们家里不是很富裕,然而父亲要负担着赡养老人和几个儿女的重任。那时候,村里的人和父亲说:“你家两个丫头早晚都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就不要花钱供她们上学了,这样会减轻一些负担。”父亲不紧不慢地说:“只要我活着一天,砸锅卖铁也要让两个女娃娃读书,没文化的日子我们过够了。”从此,父亲带着母亲一起栽种烤烟。干旱季节,父母的肩头都因为挑水浇烟苗而磨掉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但是在供我们兄妹三人读书的路上父母一直咬牙坚持。为了省钱给我们交学费,父亲把抽纸烟改为抽水烟筒搭烟丝,这些烟丝,是父亲自己把烤房里的烟叶拿来自己制作的,据说这种自制的烟丝抽起来又苦又呛又辣,很不好受,而且不利于健康,但是父亲没有想那么多。
父亲很喜欢芦苇花,闲暇的时候,他总是去芦苇丛中看看那些花,依然会给邻居们挖芦柴芽入药。父亲总是说芦苇不仅全身都是宝,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那年冬天,我回到老家,老屋周围的芦苇已经干枯发白,在风中摇曳着,发出瑟瑟的声音。我看到父亲在房前的芦苇丛中割着芦苇,他的身躯有些佝偻,然而用镰刀的时候依然那么坚定,一丝不苟。我说:“爹,你割这个做什么?”父亲见我回来,咧开嘴笑着说:“这个可以拿回去煮饭吃呢,现在用电煮饭吧这个电费也耐不住,你们在城里买房子,我也能省一点是一点。”看着父亲有些花白的头发和脸上老树皮一样的皱纹,以及不再挺拔的身躯,我鼻子一酸,竟然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父亲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竟然不知情,他到最后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才打电话给我,我又和妹妹开车回老家把父亲接到县城的医院住院。看着我们焦急的样子,父亲依然笑呵呵地说:“这点小病怕什么,打针吃药后就会好了。”其实,父亲得了心衰的病,医生说已经很严重了,他怕家里人担心,身体不舒服却一直忍住不说。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父亲在经历过几次反复住院后,还是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喜欢的那片芦苇花。
父亲的坟墓和祖父的安息地相隔几十步远,就在离他们长眠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河坝,周围长出了郁郁葱葱的芦苇。到了秋天,也会开出洁白苍茫的芦花,我久久伫立在父亲和祖父的坟前,看着不远处白茫茫的芦花,它依然开得那么苍茫、那么旺盛。
每年秋天,我都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些芦苇花,寻找芦苇花深处的唢呐声和芦哨声。故乡的芦花,一直盛开在我的心里!
★周口晚报铁水牛副刊发表作者柳韵散文《烟火人间》
★潮州日报今日闲情发表作者赵利辉散文《古典的雪》
★河源日报万绿湖副刊发表作者鲁氏春秋散文《风中的故乡》
★如皋日报水绘园副刊发表作者柳再义散文《人生这篇文章》
★瑞安日报榕树谭副刊发表作者林雪眉散文《行走》
★绍兴日报山荫道副刊发表作者孙可为散文《唐诗里的古越丝绸》
★淮北日报茶馆副刊发表作者朱良启散文《村头的那口老井》
朱良启/村头的那口老井(散文)
在学习北宋婉约派词人柳永的词中名篇《望海潮》《雨霖铃》时,我向学生介绍柳永生平及时人对其的评价,引用了这样一句话:“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不料让我没想到的是:作为2000年后出生的孩子(包括绝大部分农村孩子),很多没见过水井是什么样的。我开始还有些诧异,很快也就释然,不仅是现在的孩子大部分见不到水井,就是我们成年人也已经多少年没见到真正的水井了,社会的快速发展使很多原先司空见惯的东西消失了踪影,但我的记忆深处,老家村头的那口老井却从未消失过。
我相信,所有在农村长大的现今已是中年人的记忆里应该有一口永不干涸的老井。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之前,在中国无数星罗棋布的乡村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一口井。就是近代之前的城市也不能缺少它。井和人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从关于井的近百条成语和俗语就能看出来。如人们把离开家乡叫背井离乡,见识短浅的叫井底之蛙,临时抱佛脚的叫临渴掘井,干乘人之危的事叫投石下井,城市泼皮无赖叫市井小人……
我的老家处于皖北平原上一个极普通的小村庄中。在村头主路的东旁,就有这么一口老井。据我父亲说是上世纪30年代由我的祖辈们搬迁来此定居后挖掘修建而成,把井建在村头而不在村中间的原因是:村中易有孩子玩耍,这样可防止孩子落井;村中家禽牲畜多,离井台近易污染井水。另外,井台旁边就是打麦场,夏收之前要整平压实,需要大量的水,防火饮牲口都需要就近用水。但这样一来,家家户户早上第一件过日子的事往往是男男女女到井台来挑水,大家打着招呼,开着玩笑,互相谦让着,大狗小狗在旁边蹭来蹭去,耳畔传来雄壮的鸡啼声,驴叫马鸣声。繁忙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因为我上五年级时父亲在外教书,姐姐在外上学,母亲一早上太忙。所以为家里挑水的重任就落在已经12岁的我身上,我身材尚矮,扁担上肩后两头的水桶刚刚脱离地面。两桶水六十余斤,扁担一上肩,我身子便打晃。待摇摇晃晃担到家中,会洒掉不少。更让我好长时间才适应的是用桶从井里打水,水面约三四米深,需要用扁担一头的钩子挂着桶在接近水面时悬空一抖,让水桶斜插入水,感觉水快满桶时拉正,再左右晃或往下墩桶,水满桶后再提出。这很多动作全凭经验和准确的力度,否则桶脱钩沉入井底很是麻烦,要用长钩子像盲人摸象一般在水里慢慢钩出。在场的大人看我动作笨拙,便热心示范指导,后来我便运用自如了。二十多年的农村生活教会我很多生活技巧,终身难忘。
井台虽然靠近路边,也没有盖子,但一般没有人敢往里扔脏东西,因为这是全村的生命之源。我们从小时便被教育要爱护井水,若有谁敢弄脏井水要犯众怒的。但时间长了,毕竟只是浅水井,井下的泉眼还是易被沉积物堵住,水量变少且显得浑浊。这时就需要淘井了。由村里有威望的人出头招呼几个小伙子,把井水一桶桶提出露出井底后,再轮流踩着圈井的石头缝,下到井底,把淤泥一点点地挖出倒掉。因为辛苦且脏,又是为全村做好事。主事之人便向每户人家收取一两块钱,买一两瓶廉价白酒和一些麻花之类的零食,让淘井人吃喝一点,以示感谢。这种事情大概半年一次,我上高中后曾多次参与这个活动,倒不是为了喝酒,是为了能吃干净的井水。
老井的重要地位在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动摇,彼时农村开始流行打压水井,花个百十块钱,把压水机装在自家院子里,干净方便,小孩子就能压出水,到井台提水的人明显减少。慢慢地全村人家都有了压水井,时髦之家还给压水井安台小电机,使水更为方便。除了栽种庄稼、整修打麦场偶尔还用用井水以外,老井实际上被废弃了。我放假回家还刻意到井台看看,为什么?也许是想找回流失的少年时光吧。我感觉老井是有生命的,因为在过去的多年中,无论天多旱,井里都有水,但自从人们废弃它之后,老井就慢慢干涸到一滴水都没有,失去了活力,大家几乎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了。老井黑洞洞的窟窿就像一只失神的眼睛孤独地瞪着天空。因为路面加宽,井台便紧挨着路边了,为防止人畜误落里面,上世纪末的一天,我父亲找来一块大石板,盖上井口,又在上面堆了一些柴草。至此,走过近70年生命历程的老井完成了历史使命,寿终正寝。其实老井的变化又何尝不是社会发展进步的见证?
我后来到外面求学工作,已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一趟,总喜欢在老井台旁边的大树下静坐一会,回想起往日的岁月。那一早上就开始有了喧哗笑闹的井台,那鸡飞狗叫炊烟袅袅,那鸟鸣声、树叶在微风下的沙沙声,一位少年挑着沉重的水桶摇摇晃晃吃力地走着,这些画面构成了我头脑中永远抹不掉的对故乡的回忆。
后记:2012年,老家因建设经济开发区,村庄整体搬迁,全部住进崭新的小区楼房,用上自来水,故乡村民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城里人生活。老井即使“活着”,也将无用武之地,但老井如果知道故乡现在的变化,一定会“含笑于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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