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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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巴车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生闷气。
他俩二十来岁。
他一手搭着头,靠在车窗上,愣愣的盯着窗外。
她不时揪着他的耳朵。
她不停地唠叨,声音越来越大。
他拿起空矿泉水瓶子,开始放在嘴边。
她开始叨一阵,歇一阵。
她拉他胳膊,要他转过脸看看她。
他没转过脸,开始用嘴啃空矿泉水瓶。
他的目光越来越呆滞。
与其说盯着窗外的一处,不如说只盯着车窗的一点。
她开始不吱声了。
她慢慢靠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在啃,只是力度小了些。
瓶子被啃得越发扭曲与干瘪了。
突然,一直关着的移动电视响了起来。
放的是四小花旦齐齐冷落另一个花旦的八卦新闻
女孩子来劲了,抬头,不睡了。
男孩还是把不成形的矿泉水瓶一直搁在嘴边,
他还是一直盯着某一点。
女孩子只顾看八卦新闻了。
直到你下车,回望一下
那女孩一个劲拉他的胳膊,对着电视开心的笑。
车,开走了。
2
她内心的“激流”停歇了,而他的“激流”还在喘息着,或者说,早早被她的“激流”淹没了。想起电影《说出你的秘密》中的女主人公何利英(江姗主演)说的一句经典台词:“三口人就像三只车轮,谁也不能偷懒,谁也不能出问题,不管哪个轮子出问题,家就会垮掉,以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而你的存在也没用了。”
3
你想,你看到的那一对小男女也一样,如果老是出现这样的“闷气”,时间久了,也就会出问题了,也就会遗失很多,不是他走神,割了一下手,就是她一不小心碰到、遇到什么了,身心俱疲,而无法释怀。想起意大利影片《儿子的房间》,那一对夫妻在失去爱子后,各自不同的深痛感受。爱,总是被淹没在琐碎又乏味的日子中,一旦醒来,又悔之晚矣。
4
当然,还有另一种纯粹为了失去而守护的深爱。法国那部《理发师的情人》(1990),就是通过一个从小痴迷于女理发师的男孩视角,完成了一次跨越童年与成人世界的温馨之旅。他每天面对镜子中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当然,影片拍得趣味盎然又生机无限。
即使最后女理发理师悄无声息地要以“死”来成全“爱”的痛苦事实,也没能影响电影的整个愉悦轻松的基调,实在难得。小孩子从小到老都衷情于阿拉伯舞蹈,就如衷情于他深爱的女理发师。滑稽又夸张的表情与舞姿,在优美的舞曲中诠释着爱的绵绵和秘密。
女主人公的一首遗诗,在画外音中,很好地映衬着这种美好时光的遗失与沉痛——
我的爱
我的爱,我要在你之前远行
我要在你想要死之前先走
我们只留下热情
我知道那是不够的
我要在我变得不高兴的时候离开
我要在我们幸福的时候离开–
我会品尝我们的拥抱、你的味道、你的样子
还有你的亲吻
我带走了我最开心岁月的回忆
这些是你给我的
我现在吻着你如此的温柔
我会因此而死去
我永远爱着你、我只爱你!
我走了,你永远不会忘记我。
女理发师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当她纵身跳向激流,惊涛为之失色,骇浪为之痛失。把死亡拍得如此轻淡,想来只有法国人才如此地在情感的平静中“舍得”。或者,女理发师本就没有什么牵挂,她唯一的牵挂,就是要让男人永远珍藏她的爱,不要等到“大限来临”。如此说来,“爱情”非淹没的终点,却是过程,仅此而已。
人世间的问题,有时需要激流,有时需要放下,有时则需要扛起,但更多的还是被淹没,因为现实的车轮总是在一切内心之外,也在绵绵的爱之上。
2007、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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