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米之乡的意思
文/刘力田
在江南的城市中,嘉兴其名不彰,不过作为苏南浙北的枢纽,嘉兴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也是江南水乡的代表。更神奇的是,宋元以来的劫难嘉兴几乎经历了一个遍,每次劫难之后依然能够强势复兴,可以说嘉兴乃至江南,是中国元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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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浙的朋友们相当给力,果然是经济发达之所:
直辖市:北京 上海 天津1 天津2 重庆
黑龙江:哈尔滨 阿城
吉林:四平
辽宁:抚顺 朝阳
新疆:伊犁 喀什 哈密 和田
内蒙古:呼和浩特
甘肃:兰州 武威 酒泉 敦煌
宁夏:银川
青海:西宁
西藏:拉萨
山西:太原 大同 长治 介休
陕西:西安 宝鸡 汉中
河北:石家庄 邯郸 承德 正定 涿州
河南:郑州 洛阳 安阳 开封 邓州 滑县
山东:济南 青岛
安徽:合肥 安庆 马鞍山 歙县
江苏:南京 苏州 无锡 扬州 镇江 如皋 吴江
湖北:宜昌
湖南:长沙 湘潭
江西:上饶 贵溪
四川:成都 达州
云南:昆明 大理 丽江
贵州:贵阳 海龙屯
浙江:杭州 宁波 绍兴 台州1 台州2 湖州 舟山
福建:福州 南平
广西:合浦
广东:广州 汕头 河源
海南:
台湾:
日本:京都 奈良
法国:巴黎
斯里兰卡:康提
在江南还有这样一座小城,她靠近最繁华的魔都上海,却有着最静谧的江南水乡古镇,虽然和苏州同样毗邻上海,但是2018年她的GDP只有4800亿,仅仅相当于苏州市的四分之一。但是她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能够让人安心,她就是嘉兴,她有着怎样的故事?
上古:吴越战地,嘉禾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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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0月22日,浙江省东部来了一群科考的日本人,他们是日本东亚文化考古团的成员,一行人专门来到桐乡市的罗家角遗址,浙江省文化厅的人热情接待了这群日本科考员,一位日本专家欣喜地说:“本次科考,更加印证了我们的想法,罗家角遗址发掘出来的稻谷证明了这里是日本水稻的发源地之一。”
这里的水稻是日本水稻的祖先,这里的人们在7000年前的马家浜文化时期就开始培育稻谷了,因此,日本将此地称为“水稻圣地”。
这里,就是嘉兴。
嘉兴这片土地自古就是平原地区,这里地势平坦,河网密布,总面积4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平原占据了89%之多,只有天目山余脉有一点山地,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长江南岸,气温适宜,每年5月初就到了春夏季节,温暖的气候特别适合稻谷生长,所以这里当之无愧成为水稻的故乡。
在这片土地上,很早就有人居住了,当时主要居住的是百越族,他们断发文身,被中原人视为蛮夷,然而,到了春秋末期,此地突然兴起了强大的越国,越国和江苏南部的吴国开始了长期的争霸战争。
吴越争霸第一次大战就发生在嘉兴。当时刚刚即位的吴王阖闾率领精兵强将南下浙江,与越王勾践的军队对峙在了槜李,即今天的嘉兴市郊区。吴越军队多次交锋,互有胜负。关键时刻,越王勾践让死囚们走在军队前面,个个举起剑来当场自杀,吴国将士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越王勾践趁机发动冲锋,就此大败吴国。
虽然吴越在嘉兴一带大战,但是吴越争霸中,此地注定是个配角,因为槜李之战虽然吴王阖闾伤重而死,但其子夫差依然靠强大国力灭亡了越国,越王勾践则开始了卧薪尝胆,随后又消灭了吴国。然而,时代的风云变幻无常,很快越国也被楚国所灭,此地成为楚国土地。
秦国统一天下后,此地属于会稽郡管辖。两汉时期,嘉兴此地的记载十分匮乏,两汉时煮海为盐,屯田为粮。但关于嘉兴记载得并不多。
三国时期,因为孙权定都南京,江浙一带被十分重视,吴国虽然地盘并不小,但是人口不多,大多数土地属于荒地,要想和实力强大的曹魏争霸,必须拥有众多的人口。
孙权一方面打击山越等分离势力,一方面组织屯田,孙权派人在江南一带寻找好的水稻品种,终于在嘉兴找到了,便把此地命名为嘉禾,意思就是良种的水稻。上古的水稻之乡终于在千年之后被人发现了良种水稻,从此开启了此地鱼米之乡的历史。
嘉禾之乡
后来,孙权称帝后,为了避讳吴国太子孙和,将此地改名为“嘉兴”,这就是嘉兴名称的由来。到了东晋时期,因为中原人口大量南迁,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农业生产工具和技术,嘉兴一带的农业得到了更大的开发,到了南北朝时期,嘉兴已经成为了千里鱼米之乡,南朝宋的沈约在《宋书》中记载说,嘉兴此地,“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
隋唐:运河都会,水乡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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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统一中国后,隋炀帝开凿了大运河,运河穿过嘉兴城区,嘉兴因河而兴,就此形成了最早的嘉兴城区,我们看下地图就知道,虽然嘉兴沿海,但是和大连、青岛、宁波不同,它的主城区并不在海边,而在河边,正是当年大运河所在之处。
大运河成为了嘉兴的母亲河,嘉兴开凿了众多的小河,因为在当地话中,把这些称为“塘”,因此又有了“八条水路通嘉兴”的说法,指的就是,嘉兴人民开凿了苏州塘、杭州塘、新滕塘、长水塘、海盐塘、平湖塘、嘉善塘和三店塘等8条河流,而这些名字大多成为了嘉兴市区的地名。
这八条河流形成了一个星罗棋布的网格状水系网络,水流通往千家万户,形成了碧波绕城、渔船如织的水乡景色,嘉兴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水乡泽国。
嘉兴河流状况
大运河给嘉兴带来灌溉舟楫之利,唐朝大力兴修水利,嘉兴经济得到进一步发展,而那些傍水而居的小镇,则形成了今天江南水镇的雏形。
比如桐乡市的乌镇,兴起于唐末,主要的建筑建造于两宋,该镇主要的大街呈现一个十字形,共有桥梁119座,堪称水乡古镇的典范,因为水运发达,成为了浙北的水运枢纽,逐渐兴盛起来。唐代的时候,兴建的祭祀晋代乌赞的乌将军庙是这里比较有名的古迹。
再比如说嘉善县的西塘镇,傍河而居,形成了“门前街道屋后河,深长弄堂百条多”的景象,是一座典型的水乡古镇。笔者前年来到过西塘,晚上看着暖黄的灯光,映照着河水,想到了后弦为西塘写的歌曲,朦胧的月与你翻起唐宋元明清的夜,不由感慨。
岁月的笔墨早就涂抹了曾经繁华的洛阳、开封等大都市,但是千年以来,西塘仍然是这副模样,这张西塘的景色历经千年仍然没有变化,堪称“岁月河流、时光笔墨”。
江南水乡的代表
唐朝的开发使得“浙西三屯,嘉禾为大”,嘉兴已成为中国东南重要产粮区,有“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的说法。
转眼间,中国来到了五代十国的时期。嘉兴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五代两宋:京畿重镇,富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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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天下大乱,兴起了众多的草根英雄,其中钱鏐占据吴越地区,建立了吴越王国,虽然没能统一天下,却有效保证了江浙一带的繁荣和稳定,等到北宋统一天下之后,和平发展百年的江浙迅速富甲天下。
吴越王国是钱鏐建立的。钱鏐是杭州临安人,虽然曾经学文习武,但长大后开始贩私盐,这在古代可是大罪,跟大反贼黄巢一样,只是,黄巢最终攻克了长安,却很快败亡,钱鏐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封疆大吏,却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因为主要根据地是苏南和浙江,因此吴越格外重视此地的治理,钱鏐在当地屯田、兴修水利,嘉兴的农业得到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全国领先的地位。
吴越国时代最大的影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嘉兴诞生了。
虽然嘉兴这个名字很早就有了,但是此前一直都是县,属于苏州管辖。吴越国时代因为嘉兴人口众多,属于苏州管辖有了很大难处,单独拆分成为了必要,因此,嘉兴脱离苏州,因为城区中有一条河叫做秀水河,将它改名为“秀州”。当时吴越王国统治下的14个州郡分辨是润州(今镇江)、常州、苏州、湖州、秀州、杭州、婺州(今金华)台州、温州、衢州、越州(今绍兴)、明州(今宁波)、睦州(今建德)、括州(今丽水)。
因为钱鏐在杭州一带的贡献受到了后人的尊敬,引得各路英雄前来投靠,其中一位叫做贯休的和尚,写了《献钱尚父》夸赞钱鏐,意外成为了名诗。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好一个“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虽然吴越王国没能统一中国,但是对于东南的治理却有很大功劳。吴越国王除了开凿西湖外,也疏浚了嘉兴的南湖,并兴建了烟雨楼,该楼以杜牧的诗歌“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而得名。
嘉兴烟雨楼
到了宋代,随着全国经济中心的进一步南移,嘉兴的农业地位进一步提高,甚至到了“国家根本,仰给东南”的说法,南宋定都杭州,嘉兴因为邻近杭州,成为了拱卫临安京城的屏障,政治地位也开始凸显。因为南宋第二任皇帝宋孝宗出生在嘉兴,他单独将秀州升级为“嘉兴府”,就如同拱卫建康的镇江府一样,嘉兴府成为拱卫临安的军事重镇,此后八百年内嘉兴府县体制基本未再变动。
近世:屡仆屡起,江南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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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统一天下之后,嘉兴的经济遭到沉重打击,然而,一件意外极大促进了嘉兴的发展。元代以前,中国的棉花非常少见,不耐虫,元初杰出的农学家黄道婆前往海南岛学习了先进的棉花织布技术,带回了中原地区,嘉兴一带本就生产蚕桑和丝绸,随后也开始了棉布工艺的生产,著名的蓝印花布就形成于此时。
蓝印花布
到了明朝,朱元璋憎恨江南人爱戴张士诚,对苏松嘉湖等地征收歧视性重税,导致嘉兴经济极其凋敝。明朝中期以后的皇帝稍微放松了对东南的控制,嘉兴的经济就迎来了爆发式增长,棉布丝绸行销南北,远至海外,嘉兴王江泾镇的丝绸有“衣被天下”的美誉,嘉善有“收不完的西塘纱”的谚语。
到了明朝中后期,嘉兴已经成为了东南闻名的“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棉布之乡”。嘉兴社会经济不断好转,市镇更加繁荣。
明代中后期,虽然嘉兴的粮食亩产超过了千斤大关,但是大部分粮食都经过漕运被运往了北京城,当时上贡朝廷的漕粮,半数来自于嘉兴,还有半数由苏州和湖州贡献,虽然说“苏湖熟,天下足”,但是真正贡献粮食最多的却是嘉兴。
嘉兴一带地小人多,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在巨大的人口负担中,大量农民破产,不得以去丝绸坊、油坊做工,和苏南的苏州一样,嘉兴成为了中国近代经济的萌芽。
清朝建立之后,经过一番动荡,嘉兴又开始了恢复,史称“城郭森罗、市尘错列,高门纳驷、甲第连云”,工商繁荣、文化昌盛,被誉为“江东第一大都会”,康熙皇帝南巡路过嘉兴,看到嘉兴的繁华景象,也不由感叹:“朕巡省浙西,桑林被野,天下丝缕之供,皆在东南,而蚕桑之盛,唯此一区。”
嘉兴的繁盛形成了“金平湖、银嘉善”的说法。嘉兴的繁华吸引很多文人来此,明末清初著名学者朱彝尊,晚年就居住在嘉兴,并且兴建了曝书亭。
不过清朝初期的文字狱后来对嘉兴的打击不小,著名嘉兴文人吕留良因为那句“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而被开棺戮尸,令天下读书人寒心,他的好友曾静被雍正百般凌辱,一根筋的雍正把自己对曾静的驳斥印发成《大义觉迷录》在天下发行,因为里面暴露了太大秘史,后来被乾隆帝禁毁,而吕留良则被民间演绎,还有一个女儿吕四娘刺杀了雍正,颇为有趣。
虽然太平天国统治过嘉兴,但是和拉锯战的苏州、杭州相比,嘉兴受到的影响并不十分之大。
因为嘉兴靠湖,河流众多,所产的菱角、糯米、酱鸭都十分出名,所以嘉兴的粽子也十分出名。
清末开始的五芳斋粽子店是比较出名的,目前该店每天出产粽子数万只,正宗的五芳斋粽子是一定要有肥肉的,冷冻的肥肉是固体,当粽子煮熟后,就变成了液体,有了这肥油,粽子才不会硬掉、不会腻,咸蛋黄肉粽也很受欢迎。笔者在汽车服务区吃的最多的也是粽子,十分方便,可以说,嘉兴粽子已经攻陷了江浙沪主要的服务区。
嘉兴粽子
除了五芳斋粽子外,平湖糟蛋也十分出名,日本首相田中角荣首相吃过以后念念不忘,后来专门购买了50箱平湖糟蛋。
49年之后,原本属于杭州的海宁市划归嘉兴,这也使得众多才子,如王国维、徐志摩、金庸等都变成了嘉兴人,但是嘉兴人也不在乎。
事实上,虽然和苏州一样靠着上海,嘉兴的经济发展一直比苏州滞后,这个和政策有关。
因为江苏的南北都有平原,所以江苏省把盐城、淮安和泰州作为主要的粮食产地,苏锡常成为工业区,大力发展工业。但是浙江省的主要平原就是北部的杭嘉湖平原,浙江省选择了优先发展杭州,嘉兴成为了农业区,故而发展不及苏锡常也就很正常了。
嘉兴与苏州之间还另有纠葛。因为嘉兴和苏州共有一条河,早年苏州的污染经常顺流而下到嘉兴,引起了嘉兴人的不满。
嘉兴和苏州的恩恩怨怨
2001年10月22日,嘉兴渔民自筹资金用了100万元、八台推土机堵塞了苏州和嘉兴的河道,轰动全国。如今,苏州的污染经过了大力治理,已经和嘉兴达成了谅解备忘录。嘉兴的乡镇集体企业也发展不错,人均可以算作长三角上游,但是嘉兴人也一直有着小富即安的思想,和靠近南京的镇江一样,嘉兴有着小城的舒适。
今天嘉兴的知名度甚至不如她的两个江南小镇名气大,世人皆知江南小镇美,然而能真正描摹出她的人极少,和壮美的山川相比,江南水乡的人日子过得十分舒适,没有大风大浪,所以人们愿意隐居在这儿,其实嘉兴何尝不是一个大的江南古镇呢?
岁月在这儿被定格,在这儿,数千年的光阴如流水般灵动,孔子看着大河说,“逝者如斯夫”,在江南水乡的河流,恐怕不会这么说,只会说“珍惜这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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