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第一坑”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

“虽然富力地产赢了官司，但实际上我们都是输家。”香港宝丰国际投资公司（以下简称宝丰国际）法务人士在发出声明之后如此感叹。让宝丰国际输掉官司的，是曾号称“亚洲第一MALL”的熊猫城，如今的富力广场，位于成都市中心盐市口和骡马市两大商圈的中间核心位置——当时的时间是1993年，计划建筑面积50万平方米，分两期开发。后来，因拆迁问题拖延八年而烂尾，它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西部第一坑”，坊间也有戏称“商业百慕大”。2006年，为了开发二期项目和解决一期存在的问题，陈宇光迎来了“接盘侠”富力地产。和商业市场大多竞争一样，富力当时也面临着商业地产转型与区域布局的压力。公开资料显示，富力地产成都公司负责人曾宣称熊猫城总投资了70多亿元。然而在此背后，成都财经圈注意到：过去十三年来，成都熊猫城股东间的纷争不断，该项目的运营也是几经折腾，始终不温不火，命运多舛。宝丰国际输掉的官司，是原熊猫城二期项目公司即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的解散案。该案由四川省高院在今年3月签发（2018）川民终216号判决书，驳回宝丰国际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申诉，维持此前成都市中院一审作出的判决结果。宝丰国际的英文名为Besco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s Limited，住所在香港中环德辅道中121号远东发展大厦5楼3室，法定代表人正是陈宇光。
喜欢穿白裤的陈宇光个头不高，但在商界却是一个传奇人物。据陈宇光在早些时候的公开描述，他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做中国第一本“三点式”挂历。1985年，陈宇光怀揣数十万元到海南寻觅发展机会。1988年6月，他创办海南新能源公司，任董事长，后经股份制改造，于1992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这就是海南省第一家上市公司琼能源，那会儿王石也在公司董事之列。
王石曾如是评价陈宇光：一个狡猾而勤快的狐狸。在业界看来，陈宇光是第一个提出在国内搞旧城改造的人，第一个发行可转债券的人，也是第一个在人民大会堂搞捐赠的中国民营企业家。然而，他绝对没有想到在家乡成都，市中心的黄金地带，他操盘的熊猫城最后“烂尾”了，更没想到自己下半生的精力就是填这个“西部第一坑”。陈宇光不同于王石，和很多初代富豪一样，他是个野生企业家，习惯于在充满各种野路子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即便被撞得头破血流。就拿十三年前与富力的“一拍即合”来说，明明对双方而言都是个大好事，又何以落到今日对簿公堂之地步呢？工商资料显示，成都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成立于2006年8月，注册资本为3000万元，法定代表人为李思廉，其中富力地产持股65%，宝丰国际投资公司持股35%，经营范围为“熊猫城二期的开发、建设、经营”。2017年2月，富力地产（02777.HK）发布公告称，宝丰国际将富力地产下属子公司——成都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列为被告，富力地产列为第三人，向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宝丰国际向成都市中院提出的诉讼请求为：1、判令解散成都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2、判令成都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支付按照35%的股权比例计算的应分配利润（暂估值为1.099亿元）及剩余财产，等等。2017年11月，富力地产公告称成都市中院判决驳回了宝丰的诉讼请求，并强调对公司各方面不会产生实质性影响。但宝丰并未止步，在2018年3月上诉到四川省高院。最新消息显示：四川省高院已就此作出生效裁判，驳回宝丰的诉讼请求。在四川省高院的判决书中，富力熊猫城公司辩称——1、富力熊猫城公司一直依法运营，不存在公司僵局；2、公司的继续存续没有使宝丰国际的利益受到损害；3、2013年至本案宝丰国际起诉期间，三方一直就宝丰国际及剩余股权、财产进行协商并形成阶段性成果，证明双方的纠纷并不是必须通过诉讼来解决，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解决；4、富力熊猫城公司的解散，不仅仅是涉及双方问题，而是涉及千余户业主利益问题，影响社会稳定和公共利益。诉讼一败再败，对此，宝丰国际认为很是“遗憾”，为此，宝丰国际对外发布声明称将继续向最高法提请再审。作为持有35%股权的小股东，宝丰国际法务表示，自2007年10月以来，富力熊猫城公司长达11年未能召开有效的定期及临时董事会，且无法做出有效董事会决议，公司内部机制早已无法正常运行、无法对公司经营作出有效决策，公司经营管理陷入僵局，小股东完全被排斥在外，股东权益根本无法得到保障。此外，十多年来宝丰国际也没有看到过公司的财务报表，没有行权，没有分红。“从富力地产发布的相关财报显示，地处成都市中心区域的原熊猫城一二期项目的总资产，近些年来居然没有增值反而在减少，尤其此前销售的写字楼、公馆等物业，涉及多少营收和利润，也未能从其财务公告体现，我们小股东不清楚，富力地产上市公司的投资者更不清楚。”同时，宝丰国际还提到了一个细节：作为二期项目组成部分的丽思卡尔顿酒店，产权缘何归属于富力地产，而并未划归到二期项目公司富力熊猫城，也不得而知。
纷纷扰扰的诉讼，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最核心的秘密，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引起金哥哥好奇的是：“西部第一坑”到底还藏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成都财经圈注意到，就在宝丰国际将成都富力熊猫城项目开发公司告上法庭的前后，2017年1月，富力熊猫城公司将南大门控股公司、联合潜力公司、宝丰国际也告上了法院，理由是抽逃出资。富力熊猫城公司的诉讼请求如下——1、确认南大门控股公司抽逃注册资本人民币701.24万元；2、确认联合潜力公司抽逃注册资本348.6万元；3、判令南大门公司、联合潜力公司限期返还抽逃的注册资本，并按人民银行五年期贷款利率支付，从2007年7月起至返还之日的资金利息；4、判令宝丰国际对上述前南大门公司、联合潜力公司返还义务承担连带责任；5、承担本案诉讼支付律师的费用50万元。由宝丰国际提供的一份2019年4月4日由成都市中院签发的（2018）川01民初2844号判决书显示，该院驳回了富力熊猫城公司的起诉。前一个案子，陈宇光输了；后一个案子，富力输了。看似不弄到最高院，都不会善罢甘休。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煞是热闹。就拿抽逃出资诉讼来说，2017年3月成都市中院便驳回了富力熊猫城公司的诉讼请求。随后，富力熊猫城不服，向四川省高院提起上诉。2018年7月，四川省高院撤销成都中院之前的民事裁定，同时案件指令成都市中院继续审理。今年4月，成都市中院再次驳回了富力熊猫城的起诉——问题关键就在于富力熊猫城公司无法依法提供南大门控股公司、联合潜力公司这两家公司的主体资格存续证明材料。在宝丰国际看来，富力地产控股的富力熊猫城公司，虽然强调“不存在公司僵局”，但是这一系列的官司和股东纠纷，正是公司经营陷入“僵局”的最好作证。回到问题开头：一个汇聚了成都最具影响力的春熙路、盐市口和骡马市三大商圈的富力广场缘何始终人气不佳？除了物业形态落后一直是项目的硬伤外，如果陈宇光当年没有选择富力，而是选择了万科或者华润，抑或更早前他像潘石屹一样，更改了熊猫城的项目方案，比如就做成SOHO现代城，而不是固执地坚持初衷……如今，遥想当年，灰飞烟灭。出发得太远，都以至于忘记了当初出发的目的了。熊猫城的故事具有一切经典商战电视剧的所有要素，现在似乎只缺少一个戏剧性的结局。时间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