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斌||寻找故乡的秋天

昨夜吹了一阵风，早晨起来，天又下起了牛毛细雨。我穿梭在吴起的某些角落，去寻找故乡的秋！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那些枣子、梨子和一些庄稼垛子，故乡的秋天是荒芜的。而要看红叶似乎太过奢侈，荒山秃岭，枣叶是永远不会红的，梨树的叶子红得又太晚。可是今天，连这样的景象似乎也找不到了。
这些年，吴起的秋天有些特别，特别是今年。它来得早，去得也慢，像晨练的老大爷，缓缓的，悠悠的，默然行走于天地之间，达然于胸，宁静于心；天空也别有情调，闲云悠悠，像鱼鳞，像羊毛。白的像雪，红的像火，色彩凝重的像水墨。整个天空就是一幅特大的写意画，澄澈博深。水异常地清澈，今年的秋雨不像往年那么绵长，隔三差五，淅淅沥沥，悄然而至，默然而去，至纯至美，从叶上，从发梢，从檐角，从地下管网默默汇入洛河，淡然而去。灌溉了两岸的庄稼，带走了小城的噪杂。信步悠长的河滨大道，一片一片熟黄的栁叶稀疏落下，迷离了眼球，温润了心灵。有蝶的妩媚，有水的清灵。抬眼望去，胜利山上的景色也变得异常缤纷起来，那一抹绿色似乎在一夜间消失了。
牵着爱人的手，漫步在胜利山下。风来了，一枚枚秋叶从山上徐徐飘下，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不经意间有一枚轻轻落入掌心。看着它一尘不染的模样，数着它清晰的脉络，让人有种瞬间拥抱自然的感觉。
沿山下的青石小路，拾级而上，踩着秋叶铺成的地毯，听着林中的鸟鸣，嗅着潮湿的空气，用眼睛观察一路的风景。你会发现，各种树木的叶子渐次飘零，黄的、绿的、红的、紫的，在微风中展示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有茶叶悬壶的飘逸，有才女赋诗的优雅，也有芭蕾演员的柔美。路边的野花从落叶丛中探出头来，仿佛不愿错过这凄美的季节，要把最后的芬芳留给美丽的秋天。偷偷看她一眼，那娇羞的笑脸定会让你驻足片刻。走进密林，松鼠在枝丫之间追逐打闹。林间的风落之果遍地都是，有莲蓬状的松果，金豆般的沙棘，佛珠状的杜梨；小心翼翼地拔开那厚厚的落叶，肉嘟嘟的地软菜附着在绿油油的地衣上面，呈现在你的眼前。倘若运气好，有时还会碰上发菜与蘑菇，当然，这些都是纯粹的绿色食材。
盘坐山顶，微风静静地徜徉，如诗般宁静；细雨轻轻地飘落，如雾般飘散；浓雾飘飘欲仙，如云般潇洒。一对情侣的浪漫在此刻却变成了两个人的沉默。望着朦朦胧胧的远山，眼前仿佛浮现出影视剧里的战争场面，耳边似乎传来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的枪声。沉寂在山坡上的红树林，仿佛是用无数革命英雄的鲜血染成。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万千，有感动也有悲戚。妻知道我是伤感之人，于是便拉着我转过身，踏着血染的枫叶，向屹立在半山坡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走去……
伫立碑前，沉思良久。一座绕碑而建的长征纪念馆尽现眼前。如果说那弧形的建筑结构是一张弓，那么，这高耸的碑塔便是搭在弦上的箭，直指高天，意境格外深远。让人感到震撼。默默沉思，还能真实地体会到革命先烈视死如归、不忘信仰的崇高精神。这些生命里的感动沿碑前的大理石阶梯向下延伸，穿过马路一直延伸到子弹头状的烈士陵园广场。抑或延伸到默默流淌的洛河，载着长征精神，流向大海，流进每一个国人的心里。阶梯两侧的长青树木郁郁苍苍，像挺立在红旗下的精兵强将，岿然不动。微风依旧，雾岚依然，心事却在缓缓地流淌。
这是我要找的秋天吗？不！不全是。步下台阶，环视群山，凝望塔尖，一些感动的画面在心里留存，一些故事在记忆里定格。留存的，让它凝聚成诗；定格的，让它成为永恒。此刻，接到文友下乡采风的邀请。也许在那五谷飘香，梨黄枣红的田园里，才能找回那残缺了四分之一的秋。

陈德斌，吴起人，长庆油田普工，业余爱好书法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