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回眸镇坪，再忆南江河（文/雷兴辉）

回眸镇坪，再忆南江河
文/雷兴辉
近日，从媒体上得知，2020年8月28日平镇高速公路已经建成通车，镇坪从根本上打通了交通瓶颈，一步跨入安康“1.5小时经济圈”。此外，经安康通往镇坪的高铁已列入相关的高速铁路建设规划。
读罢这样的信息，心情难以平静，不由得打开记忆的闸门，再次回忆起与镇坪的过往，特别是对南江河的神迷。
（一）
镇坪县,隶属于陕西省安康市，位于陕西省东南部（陕西的最南端），大巴山北麓。东与湖北省竹溪县接壤，南与重庆市巫溪县、城口县毗邻，西北与陕西省平利县连界。有“鸡鸣一声听三省”、“一脚踏三省”之称。“鸡心岭”为陕、渝、鄂交界点，是一脚踏三省的地方，也是中国版图的“自然国心”，故而，镇坪县享有“国心之县”的美誉。县境内山冈连绵、峰岭叠嶂，大巴山主脊横亘县境南部。
南江河是镇坪县的主河、母亲河，属长江水系汉江一级支流，它纵贯南北，将全县切割为东西两半，从而使镇坪县形成“两山夹一谷”的地貌。
过去，由于交通不畅等因素，觉得镇坪是那么的遥远，因为，人们从安康到镇坪，那可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二）
1989年4月，我第二次到镇坪，是奉命带领一组学生在镇坪县的小曙河小学教育实习（另有一组学生在县城附近的石砦小学实习）。小曙河乡位于镇坪县西南端，乡政府距镇坪县城约5.3公里。小曙河小学在小曙河乡境内，位于乡政府西南方向约1.5公里的地方。
由于人们告诉我，三四月份的安康，大多数地方已经春暖花开、天气暖和了，加之出行时间紧迫，所以从安康出发时，我就没有带比较厚的被褥。但是到了小曙河小学住下来，我就感受到了山里山外两重天，晚上躺在床上体验到了什么是瑟瑟发抖、为什么会有难以入眠一词。第二天，没容我多说，我的一名学生就从自己亲戚家拿来一床比较厚的被褥给我，小学的一位老师也匀出来一个取暖炉子给我，让我充分享受到人们的温暖。
我记得：当时小曙河小学有教职工饭堂，说是饭堂，实际上就是一间石板房，隔成内外两部分，最里面有一座石炭炉子、简单的案板和灶具，外间放了一张会歌滋滋响的小方桌。由于学生是走读的，还有一些老师的家就在学校附近的村子，所以平时在饭堂吃饭的人不多，基本上就是几位住家比较远的教职工。学校请了一位家在附近村子的妇女给大家做饭和烧开水，每天必须报饭，以免剩饭浪费。做饭的粮食和蔬菜是就餐的人交来的，也有交钱和粮票，托人从外面购买。
由于镇坪县的土壤性质大部分为中性偏轻酸性，土地主要是以林地和旱坡地为主，耕地坡度大、海拔高、地温低、地块零碎、保水肥能力差，可以说整体质量不高，所以这里主要的粮食作物是洋芋、玉米、苦荞。这样，洋芋就成了我们的主要食物，不仅经常吃的菜是洋芋丝、洋芋片、洋芋块，就连吃的饭也是洋芋饭。所谓洋芋饭，就是洋芋占相当成份的米饭，或在煮挂面时放了一部分洋芋。还有一种特别的饭叫做“面面饭”，就是用粉碎的细玉米沫子蒸的饭。这种饭，对我来说难以下咽，还有就是吃在嘴里会粘的满上颚都是（也许我不会吃这种饭）。当然，改善伙食时，主食是洋芋少一些的米饭，下饭的菜是洋芋丝、洋芋片、洋芋块，外加一碗“霉豆腐”和青菜汤。
这样的伙食，对于我一个从小生活在平原、来安康后也是在学校，没有安康农村生活历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鉴于此，善良的同学们就利用周末从家里拿来麦面，让饭堂蒸馒头给我吃。另外那一组实习的学生，他们也经常相约在周末骑自行车，在农村土路上奔波一个多小时到小曙河小学，接我们去他们家改善伙食。这样就可以吃到比较纯的米饭和我喜欢的面食，也有比较多的青菜，以及一些鸡蛋、腊肉之类。事实上，学校的工作人员也很照顾我和同学们，尽量帮助我们减少对饮食的不适。
我理解，那年月物资比较匮乏，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加之镇坪县属于贫困县，自然条件差，所以山村小学办学条件比较简陋。但对我而言，能在出人意料的环境下度过了一个月的实习时光，淳朴不凡、仁义善良的人们对我的接济和照顾，没齿难忘！因而，时至今日，但凡遇到镇坪的人，我都有几分亲切的感觉，凡涉及到镇坪的事，我都比较关注。
（三）
在镇坪带队实习的一个月，早上时常在南江河边锻炼身体，课余我和同学们经常到南江河边散步、玩耍，学说镇坪方言，自得其乐。
有人说：生活可以艰难，但心态不能消极、精神不能萎靡。面对现实的贫瘠与磨难，只要心存希望，只有坚韧不拔的奋斗、不屈不挠的抗争，就有可能改善。这一点，我从周围的人们身上得到了印证。
我记得，我的学生都很阳光，对人对事大都能向善向好的看待。面对生存环境的困苦，他们积极以待，相信未来会变好的。他们渴望走出大山，学到更多的本领，再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家乡贫困的面貌。每当我和他们谈论物质匮乏、条件艰苦时，他们会辩称：镇坪是世外桃源，很少外面的浮躁；镇坪气候温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宜林宜牧草宜药生长；镇坪洋芋生长周期长、淀粉含量高；镇坪南江河的鱼很多，最多的是钱鱼，味道很美，另外还有“娃娃鱼”，那可是中国特产的一种珍贵野生动物，是国宝之一，等等，突显出对自己家乡的热爱和乐观向上的情怀。
（四）
那些年，多次的往返镇坪，我有幸领略了沿途的山山水水等自然景色，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南江河的风光。虽然那年月基于解决吃饭问题，山区的植被破坏严重，但南江河的姿色还是非常让人久久难以忘却。
于是，我曾撰写了《四月晨曦南江河》一文，刊发在《安康日报》2006年4月21日第三版，作为自己对南江河（也是对镇坪）的感念。
近年来，我从媒体上看到：在新时代全民追求健康、幸福、长寿生活的大背景下，镇坪依托得天独厚的自然禀赋，充分利用“自然国心、巴山药乡、风光旖旎、养生天堂”，境内动植物资源丰富等优势和特色，紧盯巩固脱贫成效，聚力乡村振兴，深入实施全域旅游工程，以生态为笔，绿色为墨，彩绘着一幅兴县富民的“山水画”，奏响了加快追赶超越的时代之歌。
说实话，目标很美好、宏图很丰满、规划很可观，但，能实现吗？请原谅我的怀疑！因为从第一次到最近一次，数次的镇坪之行，给我留下异常深刻印象的是通往镇坪的路。
（五）
我是1986年7月被分配到安康工作，1988年7月第一次去镇坪。那一次旅途乘车的艰辛，至今难忘 。
我记得，是大清早从安康地区运输公司乘坐长途大巴车。在一路尘土中翻过女娲山，在平利车站歇息吃过午饭，又朝“滚子坡”爬去。由于天雨，前方道路出现问题，于是大巴车半途返回平利。在平利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再向镇坪进发，直到天察黑才到达镇坪县城石砦河。那时候是石渣土路，车似蜗牛，艰难地在山道上爬行缓慢。
说起“滚子坡”，叫人心惊胆战。长达四十里的崎岖山道，坡陡弯急，不时搡得大家前倾后仰，左右摇摆。晕车的，吐得一塌糊涂。不晕车的，也会被搡得晕晕乎乎。再有，一不小心山崖上的松枝就会刷过窗玻璃，刷出一车惊呼。最让人揪心的是，如果道路湿滑，或者车辆会车，处于道路外侧的车辆往往会有一个后轮悬空。再就是在拐弯处，如果突然窜出一个车头，那么就会有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滑过。这时，呆在过道上的乘客，先猛地前倾，再后仰倒一片。有人说，过一次“滚子坡”，就像死过一回。
1995年4月去镇坪，为了方便所陪同的领导到镇坪的多所学校看望师生，所以单位派了一辆车。去镇坪和在镇坪开展工作总体顺利，特别是在镇坪见到了自己以前的多名学生。他们通过个人的努力，以及互帮互学，许多人已经成长为教学或管理的骨干，这令我非常欣慰。惊喜的是，意外见到了当年带队实习时所在小曙河小学的两位老师。
虽然时隔多年，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回忆到昔日的情景，他们感谢我们师生给学校带去了新鲜信息，促进了工作开展，而我则感激他们曾经淳朴善良和热心的关照，我们都期待到达镇坪的交通能够有所改善，生活条件能够越来越好，我们的友情经常接续。
可是在返回安康途中，出现了让人魂魄出窍的事情。
我印象中，我们从镇坪启程前，司机师傅就对车辆进行了检查，在确认正常后，我们伴着南江河不断升腾的晨雾动身返回。过白家、牛头店、洪石，到曾家坝，南江河面上烟雾飘飘渺渺，把寂静的河谷缠绵的更加秀丽，让人心旷神怡。
意外的是，过了东沟垭，司机师傅就觉得车辆有点不对劲。于是，就近找了一处地方停车查看，发现是老旧的刹车片有一个螺丝松动了。更换了螺丝，我们继续赶路。在下“滚子坡”的途中，车辆又有点异常，再一次停车检查，这一次是刹车片应该更换了！
在这样山道崎岖、坡陡弯急、人烟稀少的地方，如何能有刹车片更换？谁给更换？无奈，只好将就着，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这期间我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时刻准备在万一的情况下跳车。最后，也许是苍天有眼，或许是亲人、朋友们的保佑，我们总算是滑行到了接近坡下的一家路边修理铺。更换了新的刹车片，仔细对车况进行检查，再无毛病后，我们都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才又踏上归途。
（六）
2012年6月是我最近一次到镇坪。这时，从安康经平利到镇坪的二级公路已经贯通，撇开了女娲山盘山公路，扔掉了“滚子坡”的艰险，不到四个小时就可到达镇坪县城。
而且，从安康去镇坪的公路已经不止一条，可经岚皋走，也可经湖北的竹溪走，当然最便捷的路线是上安平高速，一路畅通，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平利，再入八仙二级公路，三个多小时就能到达镇坪县城，可以说到达镇坪的交通条件有了极大的改观。
这一次在镇坪，我看到了人们的精神面貌更加健康、积极，城镇建设有了新亮点，群众生活水平发生了大改观，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不断增强。而且，我的更多学生在服务家乡建设中做出了可圈可点的贡献，许多已成为部门的能手、中坚力量，也有人走上更重要的岗位。
工作之余，应几位学生的邀约，到南江河边漫步，嬉戏那可急、可缓，可直、可弯的江水，观赏波光粼粼的江景和被现代科技装扮的城市夜景，如梦如幻，让人流连忘返。
（七）
常言道，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无可阻碍。确实，水流的方向，就是最自然的方向，往往也是最好的方向。现在的平镇高速公路，就是沿南江河流动的方向而建的。
我希望，摆脱大山阻隔后，南江河畔的养生乌鸡汤、洋芋粑粑炒腊肉、长寿鸡蛋皮等，做法不同、风格各异、独具镇坪特色的天然美食，以及其他生态资源、旅游景区、养生药膳、富硒茶叶、盐道文化等地方特色能够尽情地展示给人们，让人们“零距离”感受镇坪优美的山水风貌和独特的人文风情。
我相信，平镇高速公路贯通了，人们就能够看到车流江上飞、清水桥下淌的美好画面，领略到异彩而迷人的南江河风光。
我期待，镇坪这片曾经让我很不适的“世外桃源”，随着交通的更加便利，在新时代、新起点能够有更多的新发展，不断提升吃、住、行、游、购、娱水平，在建设美丽富裕新镇坪的征程上，经常展现新特色和新亮点。
我祝愿，迈入高速时代的南江河两岸那些淳朴善良、勤劳不屈的人们能早日过上幸福美满的小康生活。
说明：
①该文的部分内容曾被《教师报》的“教师娘家”发布在“今日头条”。
②文中有关镇坪县县域情况的部分内容，参考了网络材料。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雷兴辉，陕西高校数学教师，文学爱好者。曾在“武功书院（陕西绿野书院）”“三秦文学”“新版大秦文学”“漆水文学”“武功有邰文苑”“三秦通联”等平台及《安康日报》《教师报》发表散文、小说、通讯等，出版有专著《简明数学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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