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演讲丨小时候撒谎很紧张,现在,说真话很紧张

■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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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四味毒叔》都非常重视这个活动,除了史航没来都来了,相当于全员出动,当然史航没来也相当于全员出动,因为史航不重要。说实话,他是陈道明老师硬塞给我们的,我们原来都不想让史航加入《四味毒叔》,首先和这个名字就不符是吧?其次我觉得因为史航他有个特点,就是“去中心化”,老躲在边上,我说这不行,老不站中间,结果陈道明老师说,那不就是区块链的特点吗?我想我们那个时候连比特币都算不上。但陈道明老师说了,你看今后国家一定会发展区块链,我相信道明老师,结果,果然你看现在国家不就提倡区块链了吗?所以我们就把史航拉进来了。
再说今天见到了尊敬的社长跟副总编,你看我们《四味毒叔》丛书,我们五个人的书出的时候,你们都没来,宋方金一个人出了,你们来了,就说明宋方金比我们五个人更重要,就宋方金比宋方金的朋友们还重要。这个确实是一种“热爱”。
前两天我带宋方金去见了虹影老师,我第一次发现宋方金特别的书面,他非常有礼貌地握着虹影老师的手说,虹影老师,我叫宋方金,宋,宋江的宋,方,方世玉的方,金,黄金的金。我记得他第一次见我不是这么说的,第一次见我是说,我是宋朝的宋,方志敏的方,金世佳的金。所以你看“热爱”一个人之后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其实热爱这个东西说出来,本来虚头巴脑的,只有真正去做了,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有意义。我对此的判断标准是,做了喜欢的事儿,而且形影不离,那个就叫热爱。
那么身为一个健全的人,喜欢的东西肯定不止一种,爱过的对象也肯定不止一位,对他们的感情都很浓烈。我就知道一位黄贯中的忠实粉丝,深夜溜进了黄贯中的微博,饱含深情地打下一行评论,我好喜欢你写的《三国演义》,你说他是热爱黄贯中呢?还是热爱无知?可能都热爱,说不清。
我也曾经闹过类似的笑话,那是一个深夜,这样说好像我讲的故事都见不得光。那是一个深夜,我独自守着我热爱的CCTV6,现在人称“六公主”。迷迷蒙蒙快睡着时,忽然看到电视里一群隐隐约约穿着古装的女人们“太君,太君”地叫,我当时一激灵,这年头穿越抗日神剧,还在上央6?都9120年了!赶紧坐起来,定睛一看,原来叫的是佘太君!所以有时候还是要单纯一点。
像我小时候见过一个同样痴迷电影的人,但他却不看电影。他的工作是写电影信息,但是他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脚还有点跛,他用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今日上映某某某电影,然后和大字报、小字报贴一起。有一天他特意将《第一滴血》用红字龙飞凤舞地甩在一张纸上,还要在后面用红笔点上一滴惊叹号,象征一滴血。这个宣传很简陋,但那个时候世道乱了,不知道还以为谁要搞联名血书,围了一群人在那儿看,那天晚上我去晚了,连马扎都放不下,因为好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去看了,后来他像是找到了诀窍一样。第二部,他不写《第一滴血2》,他写《第二滴血》,点上了两滴血,两个惊叹号,接着《第三滴血》,连点三滴血三重感叹,搞的史泰龙好像每天都在流血,这点小事让我记到现在,那个在每天工作中搞点花样的男人,算是我和电影最初的纽带。
不过那几年露天电影的放映却让我爱上了电影,记得那时候有个印度电影叫《奴里》,来来回回地放,我保持全勤的,算下来看了36遍,真的是看了36遍,有时候看瞌睡了,一头摔到地上,有些片子能让我摔7、8次,那时候地上除了没铺砖,什么都有,鼻青脸肿的回家,爸妈死活不信我是去看电影了。
后来我上了中学,有一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谭咏麟和张国荣,我相信在座很多跟我都有相同感受。当时学校里分成两派,我还没表态,他们就说你姓谭,那你肯定是谭咏麟的歌迷。但我自己其实不知道我更喜欢谁,只是每天跟着磁带学广东话,感觉很洋气,打起架来也很提气,像驰骋在尖沙咀,而不是成都的猛追湾。不光这些,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还买那种不干胶的贴片,贴在日常能看到的角落,当时想起来有点娘,一个老爷们儿贴一屋子老爷们儿的照片,氛围还有点哲学。但当我看到我们班一个壮汉,每次听歌时要在胸口比划一个张国荣的时候,我得到了答案,原来爱是不分性别的。直到大一,我还能感觉我能完美模仿谭咏麟,但到40岁我有一次真的是跟谭咏麟一起唱KTV了。当时我唱完一首他的歌,我非常深情,他走过来拥抱我说,原来你更喜欢张国荣。所以物理距离拉开了,心理距离就接近了,哪怕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现在很多追星的孩子动不动就要给某个明星生猴子,对这群人我不是很了解,汪海林更了解一些。但我了解他们YY中猴子的父亲,据我所知,如果他们真的如愿产下猴子,又生活在一起的话,过不了几年他们就恨不得把猴子给掐死。当然了,这里猴子只是个比喻,希望动物保护协会的朋友能够谅解。很多时候我们热爱的雏形其实是一种生理需求,像刚才讲过的生猴子,像王小波和李银河,像汪海林和小鲜肉。当然他这个是生理反感,也算是生理需求的一种。
我大学有过一段时间热爱着系里的小师妹,但我通常对外说的是我爱的是话剧,因为那个时候自编自导了话剧《雷雨》,招揽了不少小师妹来演,但这种往往都不长久,随着时间和生理机能的退化,你看现在汪海林都开始有条件的表扬小鲜肉了,这就是岁月给予的最好答案。但我这边情况就比他复杂的多,因为几十年后我再见那些小师妹时,我感觉岁月对不起她们,当然更对不起我。
当我在某一刻发现谭咏麟已经老了,却还顶着一把年纪出来谋生活,到处开演唱会,他再怎么说爱这行我就不相信了。感觉每句话都在卖情怀,要圈我钱,我又欠他一张演唱会票,诸如此类。一转眼,岁月就让这事跑到我身上,没错,我就是暗指我这几年做《四味毒叔》的感受,可能到了一定岁数就该想到一个退场的方式,别老想着跟年轻人挥胳膊抡拳头。
这一点,宋方金就做的不好,动不动就写电视剧抢收视率,写稿子吐槽,前几年就指着宋丹丹活着,这几年又指着那谁谁谁活着。他应该学学汪海林,和年轻人能动口的绝不动手。而我也从开始想写长篇到过渡到想写中篇,最后沦落到每天给朋友圈投稿,用这些只言片语的假幽默,装点我生活中的文学梦,从热爱变成热爱过,形势都变了。看来有时候热爱也会出卖一些人的年龄,让人犯一些可爱的错误。
给你们讲两个真事,是我热爱的人和事在一起犯的可爱的错误。
那是《热爱》剧组开机后的某一天,一个很普通的2月15号,要说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鹦鹉史航,他要去串一场戏,早上六点一刻就到了拍摄现场,但他的戏其实是2月16日早上六点半拍的,他到了那儿,一个人没看到,因为天黑漆漆的。
史航老师一点不气恼,唯有小嘴嘟起,就是你们平常看他说话时看到的那个样子,坐在街沿上给主创一个个发微信:快开拍了,你们怎么还不来?石沉大海,没人回。下午一点终于有人回了:史航老师,您记错时间了,是明天凌晨拍你。
第二件事就是今天早上五点钟,宋方金给我发了微信,说下午有一个演讲会,你的水平目前最差,我得给你开开小灶补一补。他就凌晨六点钟约我到双井合生汇五楼的一个漆黑的会议室,给我开了三个小时的小灶。所以今天如果演讲,一会儿掌声不激烈,那都是宋方金的原因。但他确实非常热爱演讲,把演讲当成了别人的生命,所以当时我认为这些事儿都叫敬业,现在看来我错了,那个叫热爱。所以这份热爱,被宋方金放进这个剧,那是名副其实的爱。
但我讲这个故事就有点跑题了,因为他们都是我今天热爱的人和事,你们要想知道今后怎么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着,比他们健康,挨个送走之后,敞开了跟你们聊,可能再过几年或者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拍《热爱2》的时候,我就能拿他们来谈谈热爱过的敌人,不是,故人。
现在看来,从露天影院到偶像,再到被岁月摧残的小师妹都已经过去了。但他们的变化始终没停过,其实我是能接受曾经的人改变的,因为我自己也在变。记得小时候每次说谎我都很紧张,现在是说真话,我很紧张。
小时候被老师叫起来谈热爱很简单,现在被朋友拉起来还得写稿子,还得早上开小灶,而且是凌晨,还得自己打滴滴去,也不给我报。但是我决定用这样的一句金句结尾。
“要让我讲讲后来他们怎样了,后来的答案自然是,我们知道了如何去爱,可惜有些人早已远去或消失在人海”,谢谢各位!
(本文为谭飞在《热爱》新书发布会上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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