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奉先

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去机场，笔记本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压在旅行箱最里边。但是Luck 同学的一个微信，又让我打开了大厅里百年不用的老式机箱，聊聊刚才的话题。
嗯，还好，至少没有卡到影响打字速度。
Luck是一个三国爱好者，他的偶像是吕布，无论是漫画游戏还是小说里的吕布都喜欢。对他来说，吕布就是图腾一样的存在，是他的不可亵渎的精神领袖。我自己高中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古代史，但是因为他的热情读了三国志，然而看过正史感觉吕布这个人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所向披靡，也没有罗贯中写的那样厚颜无耻。
关于三国志中的吕布是这样记载的：
······························
································
································
好吧原文我找不到了，谁要是想看自己查书吧。
总之这不是重点，重点想说的是是，吕布这个人是哪个时代众多为了生存而战的军阀之一，而且相比于贵族出身的各位，身价实在有点不值一提。完全凭借着一腔勇武和自己的洞察力在乱世中生存下来，但生存下来之后干什么，往什么方向发展，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吕布给我的印象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杀丁原是为了投奔新主公，杀董卓是为了自己的脑袋。本来可以利用讨伐董卓的大功给自己捞更多的政治资本，却因为和王允在叛党问题上剿抚不定，成功逼反了李傕郭汜等人后被迫逃走，缺兵少粮。后来夺兖州，抢徐州都没能巩固战果，在术爸，备备哥（好像和袁绍也有交流）之间朝秦暮楚。
这里要提一下，正史中记载，具体哪本书我又忘了反正又这么个记载，感兴趣的自己查。那就是吕布单挑过郭汜，并且以微弱优势将其击败。但并没有阻止大军围城，搭上了一根筋的王允之后，吕布自己逃了出去。
印象中吕布的武力三国第一，但正史中记载的单挑就这一次，而且没有好像还打的有来有回，没有像演义里说的那样一击必杀。而且小兵也不是带出去当啦啦队用的。所以说到武力，谁的武力最强真的不好说，不同的状态不同的武器和战斗方式很难用数据量化孰强孰弱，但是个人觉得在三国时期能在史书上留名的武将，都不是菜鸟。包括那些只记了几行字的人。那些真正的菜鸟早就在乱世开始就已经死了。
PS：其实当时的贵族都是文武兼备的，不要以为文官就是文弱书生，当然也有郭嘉那样确实虚弱的。不过秦汉时期的人真的普遍尚武，现在的许多小说描绘蛮族来去自如，汉军只靠人堆取胜完全是虚构。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有空聊。
PS2：那时候连马镫都没有，几乎没有谁拿着戟冲锋，那东西太沉，挥舞时也不好发力，而且一旦勾住敌人后容易自己也摔下去，当时有一种更实用的武器叫马槊，有兴趣可以查一查。
PS3：方天画戟，多用于仪仗队，作战用的是一横一竖的那种戟。
说回吕布，个人感觉他的优势是战术层面的，曹操和刘备都曾在兵力接近的情况下败给过吕布。但是吕布就是这种能打开局面但不能利用胜利的人，历史上这种人很多，比如霸王项羽，比如越后之龙上杉谦信。但就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敌人越杀越多，终日不得安宁。
乱世中缺少的是能看清全局的人，能图谋勾画的谋臣。曹操有荀彧，刘备有诸葛亮，包括那个经常被刷经验的孙十万，为什么能稳坐江山？凭借的是政治水平和战略眼光。
政治是信息不对称的博弈，吕布在这方面先天劣势，出身低微的他注定了不了解贵族之间的游戏规则，也不知道如何拿捏好分寸，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效忠。曹操、袁绍都是官二代，孙权也是军二代，耳濡目染间将政治的精髓融会贯通，对人心得因势利导和纵连横运用的日益纯熟。更何况他们有能信任的谋臣。当然袁绍后来谋事太多反而不知道听谁的好了。
总之吕布自己的政治素养是很低的，他常年在边军服，即使短暂的文职期间也没有什么锻炼，最后投靠新主公还是用的投名状的那一套办法。本来吕布斩了董卓大功一件，而且和王允一文一武，威逼利诱完全可以慑服周围的诸侯和董卓旧部，而且汉帝在附近。可这两个二杆子硬生生的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大好开局给玩砸了。之后吕布的行动方式也和土匪差不多，有点野心，单没什么远见，如果没有陈宫，可能早就在哪次劫掠时被流矢射死了。但问题也在于陈宫，他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军师，也就有时候不得不依靠他自己那不是很聪明的脑袋考虑问题。下邳之败，情理之中。
当然陈宫的战略能力能不能比得过荀攸郭嘉也不好说，现在我们开上帝视角看当时的吕布的方向应该是江淮，击败袁绍扼守淮南一带伺机而动。并且利用当地水道纵横的地理环境打防守反击。然后徐图中原。当然这只是事后诸葛亮，在游戏里操作都非常极限，如果是在现实中恐怕更难。而且除了作战还有外教，除了外交还有经济。吕布能信任的除了自己的肱股重将（好像也没几个）之外少之又少。个人感觉吕布最有机会登颠的时候就是杀死董卓长安打乱的时候，如果运作得当，足以控制长安并逐步控制关中。在其他诸侯还在为尺寸之地争夺时割据雍凉，加上天子的加成足以傲视天下了。
当然这只是主观想象而已，历史并不总是史书记载的那么简单，任何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人，都有其过人之处。吕布或许失败了，但他绝对不是演义里那个心眼小，胆小怕事只考虑自己脑袋的菜鸟。但他也确实没有霸王气吞山河的魄力，在关键时刻乾坤一掷。
吕布就是那个乱世的缩影，有能力，有野心的重多将领之一，一个偶然的机会站在了潮头，接下来却被又继续被浪潮携裹着前进，又在到达终点之前被拍在岸上。
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打破了乱世的微妙平衡，但也正因为缺少缜密逻辑和清晰判断，也注定成为不了拨乱反正终结乱世的人。
看历史不能只看因果关系，有些人成为历史的反面教材，是因为他失败了一次就死了。
历史上的吕布，对部下下令砍掉自己脑袋的时候大概也耗尽了最后一点英雄气，所以当被正式带到曹操面前时，又开始求饶了。这就是为什么不喜欢吧吕布比作项羽的原因，气魄和格局差太多。
总之，历史上的吕布死在白门楼上，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后人怎么看他。但真正的吕布倒下的几百年后，一个二次元的吕布站了起来，而且一夜之间圈粉无数。吕布的反复无常，被艺术性的合理化了，吕布最后求饶的那一幕描绘成了慷慨赴死。吕布甚至在二次元爱好者的心中超过了项羽作为华夏第一武力的担当。很多时候一提起吕布想到的就是英气逼人，又满面怒容的样子，身后暗红色的大麾猎猎飘扬，束发冠上的长缨迎风而立。一副睥睨苍生的战神形象。英雄美女，神兵宝马。吕布成为了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带来了无数商业和文化价值，却唯独弱化了人们对本来历史的思考。他在哪里长大，他的家族如何，为何目的参军，两次易主的动机是什么？有没有可能避免悲剧？其他诸侯此时又在忙些什么？既然能够战场上逢战必胜，那他的阵法，作战方式又是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被淡化或者被想当然了。
今天吕布的胜利，是二次元文化的胜利。在动画中吕布被做成海报和模型放在小朋友的房间时，那个真实的吕布却在泛黄的书页中被遗忘了。
哎呀时候不早了，就说这么多，没有查考书籍，很不严谨，权当一乐吧、本来是想怼一下Luck的吕布崇拜的，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偏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