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有什么用?

毕业多年了,我从没思考过【大学-高中-初中-小学】这样的层级是怎么样的逻辑关系。
直到女儿问“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上小学”,我回答她所有的孩子都要上十几年的学去学习生存。哎,这回答太扯淡了,我问自己:真的需要十几年学才能会么?学了十几年真的会了么?生存之道到底又是什么呢?
这是我这样的父母焦虑的来源,自己求学过程中焦虑过,现在轮到孩子身上有了新一轮焦虑。因无知而恐惧,因未知而焦虑;因而求知,以求安宁。
1
大学的意义
我读大学的时候,并没有十分审慎地选过专业,全凭专业名字瞎猜学习内容。原则也是只想离家远点、是个重点就行。在当年,我身边很多同学都是这样做的——并且认为,大学校园里就是求学的终点站。
大学开班会,我们常会问那个刚读博的班主任:“我们学xxx课的作用是什么?”“学的这些毕业有什么用?”班主任故作镇定的回答:“对,是没什么用,你们去考个xxx证吧。” 这解决方案简单有效,有些同学拿证书敲开就业大门。还有一些同学如我,研究生阶段选择了更技术更应用一些的专业,终结了“有什么用”的追问。
看似问题解决了,但如果回到当年,我希望自己去读更多的不同领域的书,交不同领域的朋友,去不同的地方,寻找自己的答案。可我并没有,而是故作睿智得追问,凭着一股“娜拉出走”的赌气,表演着思想的独立。
但凡那种比较高尚的褒奖或者伟大新发现的新闻里,必有热门跟帖问:“这有什么用?这跟我生活有什么关系?”每每这时,就会想到诗和远方被群嘲的那阵。我猜高老师被嘲是因为他的人生经历一直在诗和远方那端,说不在意眼前的苟且未免太何不食肉糜。
可是放宽一点去想,即使普通人,不去太在乎眼前的苟且也是一个“实用的信条”,只是我们和高老师的“诗和远方”距离不同而已,他去德克萨斯咱们可以去德州嘛。
上大学就是给学生【不在乎眼前的苟且,去思考诗和远方】以最后的缓冲时间,而更令我认同的是清华大学教育研究所谢维和教授的大学之道:
(初心应是学以为己)
(而学以为己的步骤是定、静、安、虑、得)
而大学,就是学以为己的思索,能否暂时忽略苟且,去搞定【定静安虑得】五步,把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而不只是去追问学什么“有什么用”。
当然,观察现在的大学生和中学生,代际间确实是进步的。表面看,好像现在年轻人那种血气方刚的侠气少了,宅、丧,成了热词。但细看,是有真很丧的,但更多的学生变得更关注自身精进,利用各种资源和招数,把自己打磨得好用;而不只是一种叛逆的日常表演。
2
复杂的中学
要达到大学学以为己的要求,那么高中我们做什么呢?
如果高中被当做了终结性教育,那么就得教会学生生存之道。显然现在的高中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在对接社会的方面,一定是拼不过蓝翔的。
那如果高中不是终结性教育,那么就要对接大学,就要求大学扩招,只是扩招后,结构化需要更合理,要求大学百花齐放,而不是良莠不齐。
我当年的高中老师是怎么说的呢?“再努把力,大学想怎么玩怎么玩。”
不谈终结性教育,即使作为预备性作用,在我老师那里也割离了。
高中狠学、大学狠玩的论调在当年很受用,父母辈“失败的”是因没上大学,“成功的”是因上了大学,自然觉得老师说得非常对。上大学在当年高中生眼里是一个随机却一定可以有所结果的糖果扭蛋机。
这个【狠学→狠玩】话术已经不能用来说服如今的学生了,他们越来越不相信大学即是奋斗的终点,更不是求学的终点。他们会和父母一起根据自己的特点和对社会各种预判,去多因素分析,去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大学。大学从糖果扭蛋机变成了一个火车变轨器。
而说到变轨,其实很多人的命运在中考时已经变轨了。我们恐惧50%的普高率,觉得不上高中的孩子干嘛去啊,上职高上中专那不就进仅仅追求“男生不死,女生不生”的古惑仔队伍了?
所以要说教育结构性出了问题,恰恰是中学变轨阶段出现了问题。是基础教育出现了结构不合理,这种偏差传导到了大学阶段,在大学阶段结果看起来诟病重重而已。
教育需要结构合理,并不是全都追求成为清北。高层次低层次的教育都要有,这是对应不同家庭不同的教育目标的,追求学术卓越还是追求名利卓越还是追求社会价值上的卓越都是不同的,即使不追求任何卓越只追求可以安身喜乐也是很完美的教育目标,越到高中,教育目标越清晰。但即使低层次也要高水平,对于教育目标较低的家庭,高层次低水平也许会更糟。

这就跟我们装修一个大房子一样,全都装修成纯钛卧室,就算它床头咔咔掉金粉,嗷嗷赛皇宫,它也只是个满是床的宿舍。
有的家长很左脸打右脸的,一方面说“高考不是独木桥,不上大学也有混得好的”,一方面又说“普高率只有一半?孩子不上高中干嘛去?” 干嘛去,不是说去不上大学也有混得好啊,怕啥普高率。
总结起来,中学为何复杂?因为变轨中人生际遇的变化。但如果在这个阶段,就让孩子找到一个方向,这种变轨会令人自信一些的。
因而如果说大学是给你缓冲时间去思考进入社会的细则,那么中学最好在初中就想好人生的总则。有人说怎么可能,孩子还没定型。其实,要以阿德勒的儿童人格理论来看,在小学前孩子的人生风格就已经定型了,以后的路都是大方向的纠偏和微调。
3
初识社会的小学
小学才是让孩子厌学的起源。
他们可能第一次发现纪律和等级(产生了官迷孩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做不完的作业),这是什么原因呢?
小学不该是个社会群体,不该有组织,该有的是像部落一样的群居初级阶段,是自发去认知群体属性的,也是自发向内求知的。
(初级群体的百科释义)
而如果像有些小学一样,强迫孩子过早“社会化”,那自然会变得过犹不及。
当然,对家长来说,面对学校教育也有诸多无奈,因此小学阶段重头戏是——在戏外下功夫,即家庭教育。
我常被嘲笑想那么远干啥,娃还没上小学啊!是的,孩子兴趣是啥咱还不知道,孩子出国还是绑身边咱也不知道,想啥呢?思考军粮问题。家长的客观条件(经济和认知水平)能负担什么样的教育目标,不然这事儿没有可持续性啊。换言之:家长能陪跑多长一段路的问题。
陪跑过程中,父母对孩子的了解是逐年加深的。也许过程中,你对孩子的信心已经不用靠“上大学”这个行为来加码了。
为什么要家长陪跑?“学校老师不干老师的事,什么都要家长代劳。”这种说法不绝于耳,可笑的是,你想推回给老师,你推得回去么?另一方面,其实很多老师做得已经很好了,纵向看,他们比多年前的老师要做更多的事,尽更多的责,看起来做得不够更多的是因为家长和教育部门对教育的要求都更高了。
小学阶段的陪跑不是代劳老师,是陪跑那些老师不能及或者没空及的部分,比如课本内容的拓展(我们的课本也有结构缺失的,以一次次课改的发展眼光看,提前拓展宽度于孩子于未来都没什么坏处),比如孩子兴趣的发掘(这个兴趣是Calling一样的兴趣,而不是技术上的吹拉弹唱),学业内容老师会盯,生活技能很多家庭也没松懈,容易被忽略的是家长去关注的自家孩子个性化的形而上的内容,也应该传导给孩子那种带着家庭基因的形而上的东西。
引发孩子面对自我和社会关系的哲思,去思考【我从哪来到哪里去并且通过什么手段能去】的问题了,才更有可能call出calling。而在孩子小学阶段的尚要却还未社会化进程中,通过广散网勤捞鱼的方法去做这样的引导;到了中学学科加多,并不一定有时间去思考,等再有时间思考就要到大学了。(当然前提是大人自己先别把自己哲思成精神病了-_-||)
4
结语
现在来讲,我们上大学是因为可以最大概率的“成功”,即可以更舒服的安身立命,再简单粗暴点就是找到好工作。可是,如果不同层次的教育都有安身立命的路径,就不一定都去读大学了。上大学有什么用?上了大学以后,为己所用,它会是个上升通道;为利所图,它可能真没什么用。只看经济因素,我们身边很多通过商业红利而生活优渥的“差生”们,力证了这种“无用”。
如果高中,乃至初中,孩子自己就有了大方向。方向有了,再考虑路径,是家庭全力配合,还是家庭需要孩子牺牲,都有路径。方向在,说不定另辟蹊径一片新天呢。
而我的家庭教育理想图景,就是让这个方向来的早一点。留出更多的时间去检验方向的真实性和可行性,理想或许难以实现,但有了它才会更接近它。
就像谢教授所言,寻找那个痒帮孩子挠,教他们找了自己挠,这个痒的定位就是方向。
(挠到生命的痒处,进而才有最美的学习)
最后,针对大方向怎么去撒网捞鱼?我的浅见是:科学领域加深度,人文领域加广度;大人先加,孩子再加。“道”这篇完了,下篇再聊“术”。
视频截图来源:人文清华讲坛《谢维和:大学之道拾遗》
顺手种草人文清华论坛所有的演讲
当我们谈上学有什么用,
谈的其实是人生的意义感。
欢迎关注桃姨和茉莉,
与娃一起重思人生,
共同进步。

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