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闺女余浅儿(二)

出生在双河的余浅儿,长大后却对双河没有多少记忆。
可是,她明明有很多应该记得的人和事啊!
比如,那次搬家,那次锥心刺骨的别离。
那天,我们离开生活了十一年的那个熟悉的院子,在扔掉了很多家具之后,租住到了一家民房的三楼。当几个同事帮我们把东西搬到地方之后,还来不及收拾,我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单位开会。我顾不上摆放一地乱七八糟的物品,也顾不上满身的汗水和灰尘,胡乱擦把脸,拿起背包,又回过头亲了一下浅儿,就急匆匆下楼赶车。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浅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哭声——我要爸爸!我要爸爸!那一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做父亲的纵是铁石心肠也会肝肠寸断!可是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心肠强忍泪水,一边在心中宽慰自己:快点走,她看不见就好了!一边机械地快步向前。在即将转弯的瞬间,我忍不住偷偷一回头:三楼浅儿那小小的身影,在她红梅姨的怀抱中拼尽全力把身子伸出走廊,两只手在空中兀自挥舞不停,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儿!
呜呼!“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学生不负卿!”
南朝江淹在《别赋》的开篇中写到: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确,亲人分别之痛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可是,每个人一生下来,命中注定就要做一棵无根的浮萍,风来雨往,随水漂泊。年少时,我们因为求知求学,要离开父母;成年后,我们因为养家糊口,要抛妻别子;中年以后,我们还要因为生老病死,而永别一个个亲朋故友!或许,我们到这世间,就是为了离别而来!
聚少离多的日子,无处排遣刻骨铭心的思念,于是,我开始与文字结缘。在一个个月凉如水的深夜,我用文字慰藉自己孤独的灵魂。说文字是一个人的娱乐,文字是寂寞者的狂欢,我深以为然。不说“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屈子,也不说“万里悲秋常作客”的杜子美,即便狂放如太白、豁达如子瞻者,剥开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衣,亦有“古来圣贤皆寂寞”和“小舟从此逝”的深深慨叹与消沉无奈!
其实,余浅儿还应该记住的,还有那些熟悉的伙伴、要好的朋友,还有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当初同在一个院子每天都要抱她玩的王潇姐姐、王琪哥哥;那个整天把她稀奇的要命的大眼睛美女姐姐王钰;那个大她一个月的胖小子邻居余耀坤;那两个十多岁的来这儿上幼儿园的韩国少年海米、巴米;还有那个一起疯玩忘了回家的杨心雨……她还应该记得双河小学的池塘假山、还应该记得粮管所卫生院邮电所供销社派出所税务所,当然,还应该有西岔河潘家河龟脖子垭子口。
可是,现在再向她提起这一切,她总是一脸无辜与懵懂:你是在给我说话么?翻看过去的照片,她还会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质问我们:这么丑的娃娃,谁家的啊?
也难怪。我的儿时记忆,也只是从五岁半那年摔下山崖后才开始的。更何况,余浅儿三岁半就离开了双河。那个时候,她还把“天亮”说成“天白”,把“夜里”说成“黑天”,把“荤菜”说成“肥菜”……
同期发送余浅儿习作:羊山八里川游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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