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厚甜 | 漫谈楷书（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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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Rabbid（书友）：洪老师，您曾经讲过中国书法的核心笔法体系是二王的笔法体系，请问如何理解写碑的笔法？它与二王之间有什么关联？
洪厚甜：我以前讲过，我现在也这样讲，中国书法的笔法体系的核心是以二王所归纳整理的这个技术系统为核心的，他是一个什么意义呢？二王的意义第一是他们父子完成了两个系统，一个向内的系统，一个向外的系统。一个以提按、翻转为主的技术技巧，短促的笔法的这种跳跃性的笔法形成的新的，也就是说晋以后的笔法体系，这个就是短促的、小草的这一体系，这是大王。王献之的回复到篆隶这种体系里面去的，以线的延伸、拉长、浑厚、浑穆、朴实作为这个转换基本技术和技术内容的这样一个体系，他们父子可以说是在这儿达到了一个高精度、深度的一个融汇、归纳、整理和利用，这个是二王的。
那么我们要进入碑的体系，我以前也说过，碑是什么，碑的基本元素不是写像了一个碑的点画的形态，而是具备了大篆、隶书里面这种具有强烈摩擦的意趣和视觉感受的这种线质来决定你有没有碑的元素。至于写的像龙门二十品的这样有棱角的、有刀刻斧凿意趣的这种碑，或者是以《郑文公碑》我们所说的圆笔的这种没有点画线条的明晰外在轮廓的这样一种，还有《石门铭》这种以线的延伸为主的、因势取态、因势成型的这种碑的系统，实际上它们都是建立在秦汉的基本元素的基础上。
那么二王在这里面是什么意义呢？点画与点画在静态书体里面让它达到气韵的血脉贯通，也就是说这里面毛笔运动的、上下衔接的势态的支撑技术就保证了血脉、气韵的畅通，这个就是王献之、王羲之他们在毛笔运动过程中的衔接转换技术上的这套技术内容。只有这个技术内容，才能保证我们没有连接的线、没有关联的线、排列平行的线通过书写的顺序所带出来的势，完成节奏节律的变化，这个节律变化才跟生命的信息、人的呼吸、人的感觉、人的情感的这样一个节律相对应。通过这个对应，就好像音乐一样传递人的内心的心电图，传递人内心的审美感受、审美感觉，笔墨不是写了一个大自然的形，而是通过笔墨的运动感和笔墨的线质所传递的这种视觉美感，来折射和表达人对大自然的审美向往、审美感觉、审美感悟和审美创造。
所以说碑不是一个方或者正，或者有刀凿痕的感觉，而是碑是阳刚之美的一个重要的审美的这种符号，审美的这种取向，这样一个范畴的表达，它不是一个具体的线，也不是一个具体的点画，也不是一个勾，不是一个捺，不是一个方的点的概念，我们要从这种局部的、狭隘的这些技术上升华出来，由实走向虚，由具体的形态走向审美的范畴的这种感受、感觉、感悟，那么我们学习的空间越大，学习所给我们提供的元素越多，我们运用的空间越大，创造的天地也更加广阔。
北魏是不可能用二王法来写的，它是两个政权，那个时候是两个国家，民间有渗透跟官方有往来是两回事，所以这个时代南方有那么优美的《兰亭序》，在北边有吗？你看智永的《真草千字文》，智永的楷书就是典型的二王法，他不是用北魏的方法来写的，就证明他是排斥北魏的。?
我们都知道智永是谨守家法，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兰亭序》都在他手里，他闭门三十年不下楼就研究祖传之法，就是把这个家法用的出神入化，我们能够在智永里面看到北魏的东西吗？你拿着探照灯都找不到，就他没有北魏书法表象上的所有的技术技巧，都是继承的家法，也就是说我们看到智永就知道王羲之他们在对技法的纯度、精度的研究没有去主动吸收北魏的这一块东西，而且这一块是士大夫玩的东西，大家族玩的东西，但是这一块在唐代就成了精髓了。
虞世南、欧阳询，我刚才说的这些全是，也就是说你进入了唐代书法的体系，实际上支撑你的就是二王的技术体系，因为你吃的是唐代大书法家的奶，你血液里面就有了这个东西，也就是说你不知不觉的就以二王这个体系成为了你的基础的学术支撑。我们两个板块，一个是秦汉，一个是二王，都是中国书法最核心的基石，离开这个你不要谈书法，离开这个你就没有价值。
很多人就觉得我画画，画山水，我可以创一套我自己的山水技法，在中国绘画界是有的，完全漠视传统画山水的技巧，自己原创一套，而且画的相当好。但是，以一己之力跟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去抗衡，中华民族的文化走到今天是几千年的集体智慧，你不要看到我们这个魏碑、唐楷，实际上它是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是绕不开的，就好像你说汉字有局限，我又去发明一套文字，发明一套文字你们家里用可以，你一死就完蛋了。
也就是说，我经常说的一个比喻是，刘翔跑的快不快？他有一个高铁上睡觉的傻瓜快吗？也就是说人类的集体智慧就是一列高铁，你先要上车再说你是坐车的还是开车的，是那里面睡觉的还是导航的，你先要上车。你要先完成一个书法，而不是先完成一个像书法的东西，很多人做了无用功，就是没有在这个车上。你说他不聪明？聪明的很，但是最后以中国书法史的长河一看，雕虫小技，他只做到了一个点，没有对整个中华民族集体的学术发展有建设性意义的，忽略不计。
你看中国书法的传承这么几千年来，都是以二王书法的传承作为主要脉络的，从二王到智永，到唐代，到宋代，到元代，元代那么多牛的，为什么还是以赵孟頫作为核心呢？王羲之技法和书法精神的核心传承人，为什么宋代书法那么牛，最后还是要把米芾排到前面去呢？二王技术体系最忠实的继承者。你说蔡襄不行吗？你说苏轼不行吗？你说黄山谷不行啊？他们没有做到米芾的深度，没有米芾在继承上做的那么深刻，反过来，他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他的普世意义不大，你给我说学黄山谷最后成为大师的有谁？学苏东坡最后成为大师的有谁？学蔡襄成为大师的有谁？没啊，那么学米芾的大师呢？比比皆是。
董其昌学不学米芾啊？王铎学不学米芾啊？个个都绕不开，当代只要你研究二王，沈尹默给你指的第一条路就是从米芾开始，米芾的斋号宝晋斋啊。我们现在来看，最烂漫的笔法上的丰富性、延伸性都是，甚至我们现在写的很多二王的传本墨迹，都可能是米芾的临本跟仿本。《鸭头丸帖》、《中秋帖》这些都可能是米芾的东西，所以说我们大家在研究的时候一定要看见关注的点。
明代的书法，董其昌是不是二王的？王铎是不是二王的？为什么张瑞图没有这两者的地位呢？黄道周写得好不好？还是可以吧，倪元璐写得好不好？还可以啊，为什么没有这个地位？走的太远，又走成自家的。清代碑学的高手都是研究二王的高手，你去看一下，没有对二王精深的研究哪有赵之谦？没有对二王精深的研究就没有何绍基，是不是？
所以大家一定要知道，中国书法是以这条线的传承，继承的深刻与否来决定你的价值。离它越远，你的价值越小，不管你多牛，哪怕你在那个时代多么牛，最后都是打折扣，所以说你鉴古才知今，你要知道历史的价值判断你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准则在哪里。所以说唐代楷书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唐代技术的精深和丰富，更重要的是把你引进了二王这个笔法体系来思考问题，来进行表现，所以这一点大家务必要注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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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期?隶书《乙瑛碑》
第三期?行书《米芾尺牍名品》
第四期?楷书《大字阴符经》
二年级
第一期?吴让之篆书《庾信诗》
第二期?《中山王器》
第三期?《大盂鼎》
第四期?《袁安碑》
三年级
第一期?《乙瑛碑》、《曹全碑》和《礼器碑》
第二期?《张迁碑》、《西狭颂》和《鲜于璜碑》
第三期?《杨淮表记》和《石门颂》
第四期?《封龙山颂》
四年级
第一期?《十七帖》和《书谱》
第二期?《自叙帖》
第三期?《古诗四帖》
第四期?怀素《小草千字文》
五年级
第一期?《伊阙佛龛碑》和《大字阴符经》
第二期?《元详造像》
第三期?《郑文公碑》
第四期?《石门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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